儿时的年味
(文/残灯旧卷)
又是一年“过年时”,每到过年,在感叹爆竹声中一岁除中,总是不免怀念儿时的年味。
我从小出生在四川省蓬溪县,10岁的时候随着父母举家搬到隔壁的大英县,但在我的记忆里,儿时的年味始终萦绕在故乡蓬溪。
儿时的年味是腊月里祭祖的浓浓乡情。父亲的老家在蓬溪县赤城镇一个叫凉风垭的小山村。每到腊月底,父亲就带上我们兄妹踏上回乡的路,去爷爷和曾祖的坟前祭拜。先是乘车从县城到村口,那个时候交通不便利,客运车根本到不了,私家车也不多,唯一能乘的便是当时县里最通用的——火三轮。我们一行四人挤在一辆火三轮里,在盘曲的山间小路上颠簸近一个小时才能到村口,但路再远再颠簸,每年也挡不住回乡祭祖的脚步。到了村口,便会遇到父亲曾经的老师和乡亲坐在村口的小茶馆,看到我们来了热情地打着招呼,和父亲简单的客套之间流露着山里人的淳朴。村里的旧石墙、老房子,还在饱含沧桑中安静的等着斯人归来。走过一座小石桥和一段田埂路便上了山。寒冬腊月,山中草木透着几许凉意,几声鸟啼更显得是那样寂静。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父亲一路走,一路给我们讲村里祖辈们的陈年往事,偶尔还会遇到同来上香的昔日乡亲,幽静的山间小道顿时飘起几声清远的乡音,仿佛是从早已远去的年代飘来,又重回心间。上香,烧纸,磕头,祭拜过后便是父亲伫立坟前那久久的沉默。这时候父亲往往不言不语,不像母亲总是喜欢在坟前边烧纸边对祖辈说这说那。冢上青烟袅袅,腊梅飘香,散向大山深处,但散不去的是这浓浓的乡情。
儿时的年味是正月里赤城湖上的纷繁热闹。那个时候,故乡贫穷落后,也没有建起中国红海,蓬溪人民过年的聚集地就只有赤城湖了。赤城湖人称“川中小西湖”,由人工水库发展成当地的休闲旅游胜地,所以我们通常把去赤城湖游玩俗称为“上水库”,那是小时候我们唯一的常玩乐园。每到正月初几的早上,总是会听到父亲或母亲的吆喝声:“走哦,今天上水库去耍哦!”这些天,人们都相继邀上亲戚一家或者好友三人,来到这里喝喝茶,晒晒太阳,畅叙幽情;坐商游商都比平日多了许多,卖零食卖凉粉凉面卖馍馍,人声鼎沸;摄影师这些天也最忙,那时候人们或许好不容易在过年这几天才能聚在一起照个相。当然,对于我们而言,不能不去的就是湖中的游乐园了,这一天更是名副其实的儿童乐园,甚至远比六一儿童节还充满童真欢乐。游乐园里电动火车、大象梭梭板、哈哈镜、荡秋千,虽然远没有现在的游乐设施先进炫酷,但我们依然能高兴地玩大半天。冬日的赤城湖,虽没有春夏时节的生机盎然,但一汪翠绿湖水,几座清幽岛屿在这人山人海之间承载了一座小城人民过年团聚的夙愿。
儿时的年味还有一道独特的记忆,就是我的寒假作业。那时候上小学,让我记忆尤深的寒假作业是一本叫《寒假生活》的习题册。至今还记得第一页序言的一句话:寒假来了,同学们可以开心的过个年了,但伟人说得好,学生应以学为主!看着快过年了,为了能在过年的时候好好玩玩,一放假我便躲在屋子里加紧赶作业。父亲平时最关心我的学习,过年也会每天定时叫我把《寒假生活》拿给他检查,甚至有时趁我不在“偷”着看。看我错的多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寒假还那么长时间,你急什么,好好做,慢慢做!记得有一年刚好是大年三十那天上午,他去逛了一趟街,回来的时候手拿一册新买的《寒假生活》说道:“拿去,过了年给我重新做。”后来过了年,我晚上写作业,他就在一旁安静的监督。小时候贪玩性强,但也正是在他的监督下,才让我在过年的时候没有放松学习。年味里还透着严父的慈爱。
儿时的年味是什么?是大年三十美味的饺子和精彩的春晚;是不绝于耳的爆竹和红红的春联;是正月初一甜甜的汤圆;是长辈们包着祝福的压岁钱。在我们每个人的记忆深处,儿时的年味或许散发着不同的芬芳,伴随我们岁月成长。但这些不同芬芳,相信都来自自己心中魂牵梦萦的故乡。
如今,父亲老家已通了高速公路,服务区直接建在了山脚下;赤城湖也在发展扩建之中;身在异地工作的我,在回味儿时的年味中,祝福故乡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