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三番,在凌晨三点左右醒来。伴着半醒半睡的我,是如出一辙的声音。
窗外的天,依旧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黑只有黑。刷刷刷,那声音清晰又整齐,似乎千篇一律。或许每天动作的不同,使得每天的乐音有所不同,纵然如此,终究是大同小异。这是扫把亲密接触物体的声音-----时而擦过石制的路面,时而掠过垃圾箱···确定是扫把发出的声音,难以判定这扫把的材质。感觉是竹制的。脆脆的声音脱颖而出,这是玻璃的声响,有些玻璃听从安排,有些玻璃小小的反抗着,一声,两声,从地上进了畚斗,最后滑到了垃圾车,咚的一声。其他的响声,是未知的器皿,高高低低,组成了一曲大合奏。哐当一声,脆脆的金属声划破了夜的寂静。是铁的,亦或者是铝合金的。是畚斗碰到地面发出的乐声,亦或者是畚斗碰到垃圾车或者垃圾箱的声音,或者又是扫把的柄碰到垃圾车的声音。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阵阵刷刷声,刷,刷,刷,一下,一下,一下,五花八门的垃圾一一轻快地跃进垃圾车。随后,垃圾车拉出悠长、悠长、悠长的声音,满载而去的垃圾车,缓缓离去,消失在夜色里。合奏的众音,穿过夜色,穿过墙,拼凑着窗外的身影,物的,人的。此刻,夜色中,应该有环卫工人吧,一位,两位···或者一群。印象中尽管环卫制服颜色、款式、布料不同,却似乎异曲同工,都是那浓郁热烈的暖色。此刻,窗外的人儿穿的是常见的淡蓝色,还是生机盎然的绿色,亦或者闪亮的黄色呢?环卫工人时而握着扫把,一下一下的扫着,频率整齐,动作娴熟。这扫把长什么样,知道答案的,或许只有夜色,只有它的主人。时而拿着钳子,作战顽固垃圾。时而一下一下倾倒垃圾,畚斗碰到垃圾车,嘭,嘭,嘭。时而拖动垃圾车,滚过崎岖不平的石子路,声音时大时小,速度时快时慢。
在这交响乐中,毫无间歇的是有规律的类似煤气灶燃烧时发出的声音-----嘶嘶,嘶嘶,悦耳欢快。以前从不曾注意到炒菜的声音如此美妙,或许是这万籁阒寂的晨曦,使这稀松平常的声音有了动人的韵味。那色,那香,那味,似乎在阵阵的嘶嘶声中饱满灵动起来。不知此刻飞跃跳动的是绿色蔬菜,还是红色或者白色的肉类,那舞姿飘逸、赏心悦目。在轻柔的乐音中,偶尔飞进一两声的脆响,那是铲子和锅共舞的乐曲吧,活力四射。细细谛听,似乎不仅仅是他们的乐曲,还有油花的个人独奏作为开场曲,微微袅袅的白烟,陪衬着那微微蹦跶的白色蒜末、黄色碎姜。透明的油湖,朦胧的轻烟,雪白的蒜瓣,鲜黄的姜丝,拼出了小小的画图,美不胜收。伴着乐音,描摹着窗外的风景。漆黑的夜,静静闪亮的光,应该是那白的让人心里透亮的白炽灯,柔柔的暖黄的怀旧灯。不知此刻的窗外,究竟亮着几盏的灯呢?一盏,两盏···窗外的灯,尽管都在同一时刻亮着,但似乎每盏灯只沉醉自己的风景,自得其乐。至于其他灯下的故事:寒暑易节是否四季如一日。正在行动的人究竟几点起床,如此早起究竟是为谁辛劳,煮饭的是妈妈还是爷爷,奶奶,上的是什么菜,似乎对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刷刷刷,嘶嘶嘶,交响乐在漆黑里,奏过来,奏过去,说不尽的故事,不问也罢。不相干的独立灯儿,毫不知情地构建了夜色里最温情的。
叽叽喳喳的鸟鸣牵拉着透白奔跑而来,彻底掀开白日的面纱。美妙的交响乐,踪迹全无。那此刻醒来的人,或依旧沉睡的人,或许永远不知道他们究竟错失了何其美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