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徐庆文 要静悄悄地生活

徐庆文犹疑着,他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让有琴知道,说了会不会让别人认为他也是爱在背后嚼人口舌之人,尽管他也觉得车源是一个不可靠的人。

“快说啊。”

有琴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婆婆妈妈,徐庆文只好将邱明豪给他留了微信、他又是如何跟邱明豪相约见面以及见面情形所聊内容一一说给有琴。

其实当初邱明豪把车源描述为一个心计颇多、靠别人吃饭的人时,徐庆文持绝对的怀疑态度。

尽管他第一次见车源时,确实是安昌懿付的饭钱。虽自己并无与车源有过多接触,但间接的因为昌懿与车源相识的时间总多过自己与邱明豪,所以他并不相信邱明豪的一面之词。

反观邱明豪,白白净净,倒像是个活在别人建好的城堡里的人。当然他并不是断定邱明豪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也不敢妄下结论,以徐庆文的能力也只敢胡乱猜想。

徐庆文说完后望着有琴的脸,只见她皱着眉头像是在沉思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

过了半晌只见有琴说了一句“昌懿必须要离开这个男人”,便一骨碌地从他的床上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徐庆文看着有琴坚定的背影忧心仲仲,安昌懿不想离婚,若有琴非要固执己见,她俩会不会因此争吵?

徐庆文躺在床上不敢睡熟,他想着若是有琴与安昌懿因此闹别扭,他要第一时间出去阻止,他不愿看到她们因这件事闹翻。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他不希望她们因为某件事分道扬镳,自己则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站在中央看着她们分别向一左一右的方向走去,不知所措,该追着谁的背影,迈往哪个方向。

徐庆文屏气凝神,露出的两只耳朵努力地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桌子上的闹铃“吧嗒吧嗒”地响着,给这静谧的夜晚添了一丝神秘。

似乎过了许久,也未曾听到一丁点儿的声响,反而比平时还要安静。

闹钟锲而不舍的“吧嗒”着,徐庆文张着嘴,喉结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心打破这夜晚的静谧。

“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暗想道,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皮在打着架,也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安昌懿与有琴一如既往的面对着彼此坐在桌前,但两个人却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饭。

只见有琴与安昌懿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喝着粥,表情认真且严肃,似乎把对方当作空气一样,都静默着。

若不是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以及“哗哗”的水流声,这气氛恐怕会有无法言说的微妙。

徐庆文不由地想起昨晚的场景,想起他与有琴讨论安昌懿与车源关系的情形。

徐庆文想,如果当初他把邱明豪与车源的告诉安昌懿,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就会不一样,是不是就会避免很多糟糕的事情发生。

既然当初自己选择不说,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埋在心底最深处,之后又跟有琴提起。徐庆文气恼自己,他突然质疑自己,他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像是给别人背后捅刀子。

想到这里,徐庆文无地自容,他端起母亲为他盛好的小米粥,又拿起一个包子,急忙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哎哎哎,你干嘛跑到卧室去吃,客厅容不下你了?”

徐庆文的一只脚刚迈进卧室,从厨房出来的母亲在背后叫住他。徐庆文心里抱怨母亲的大惊小怪,这么一喊,有琴与昌懿的注意力肯定全放在他身上了。

徐庆文赌气地转过身来,绕过母亲径直往餐桌走去,任由母亲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说自演着。

坐下来后,徐庆文悄悄地撇了一眼有琴与安昌懿,发现她们并没有注意到他。

徐庆文看着安昌懿一手端着手机在看,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那块咸菜,好几次才夹起来递到自己嘴里。

有琴的碗早已见底,却依旧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阿姨,我先走了。”

见有琴突然站起身来,徐庆文连忙低下头用勺子舀起粥喝着。有琴前脚刚走,安昌懿后脚也出门去上班了。

徐庆文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额头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平白无故的出了一头汗。

“叮铃叮铃”,手机突然响起,吓了徐庆文一跳,他急忙拿起手机,一个陌生号码。他的第一反应是销售广告,但还是接了起来。

“庆文,是我,好久不见。”

拿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徐庆文的内心既慌张又欣喜,害怕不小心把手机摔下去,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握着电话的手,抖动却更加厉害。

电话的那头传来他曾日夜思念的声音,“嗯,好久不见了。”他回答。这半个多月以来,他日夜煎熬,好不容易放下了,她却又联系到自己。

其实徐庆文心里有好多的话想要同她说,他想问问她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她的过往与现在等等,他都想知道。但在此刻,他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明白,她联系自己绝不是无意义的,正是因为这样,他什么都不能问,她既然要保持神秘,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的。

“我想,我突然不见了你一定会着急的,所以才发了那条信息给你。”

那条信息?对,她是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若不是那条信息,自己都想去报警了。

当初徐庆文百般寻找,却依旧没有尹欣的信息,就在他打算报警时,收到这样了一条短信:我回家了,勿念,尹欣。

其实徐庆文一早就想报警,毕竟自己一个人找太困难了。但那时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就算报警备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若是说自己只知道她叫什么,瘦瘦的长了一张清秀的脸,其他一概不知,会不会被当作神经病?因为此,不得不作罢。

“那条信息还是我历尽千辛才发出去的呢。”

电话里的她笑了一声,徐庆文猜想,她是想让气氛轻快一些。但她的笑声一点都不自然,或许她也发现了,所以只笑了一声便止住了。

“庆文。”

她轻声呢喃着,徐庆文也不猜不出她是叫自己,还是想起了什么,才念了自己的名字。

“庆文,我欠你一个解释,我知道那条短信不能让你放心,也不能让我安心。所以今天我才打电话给你。”

听到这些,徐庆文心跟着抽紧。他知道和她没有可能了,但他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说实话,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尤其是来到上海。我爸妈知道我跑来上海后找到我,接我回家,走的太仓促没及时告诉你,而你又在参加朋友婚礼。我回去以后,家里有一堆事要我接手处理,后来想起来时已经过了好多天。”

电话里的人顿了顿,徐庆文心里道:原来如此,她是家里的公主吧,要不然怎么会着急接走她。这样看来,她隐瞒一些事情也是可以原谅的,或许她的身份特殊不便透露给其他人。只是,自己也是其他人吗?

“爸妈不希望我跟他们不认识的人交朋友,而我也不想一直惹他们伤心,所以庆文,对不起。”

她低声道歉,从她的声音听的出来她不快乐。只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快不快乐自己又能怎么样?

徐庆文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没关系,希望回家后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谢谢。”

“庆文,你是不是该走了,再晚了上班可要迟到了。”

“妈,我知道。”

母亲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还坐在客厅磨磨蹭蹭提醒他,端着电话的徐庆文面色尴尬,他怕母亲还要唠叨,急忙回了母亲一声。

“要去上班了吧,我也没什么事要说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去找你玩。”她在电话里轻松地笑出声。

徐庆文也不愿想太多,恐怕没有以后了吧。挂了电话后,他急忙回到卧室拿起书包就走。

“路上慢点儿。”出门关门的时候,母亲在背后关心的喊着。

也许,此刻的自己就是最幸福的,有母亲的唠叨与关心、朋友在身边吵闹与陪伴,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

那不如这样静悄悄地生活着,不要惊醒生活中的恶魔,否则这此刻的温馨又将被打乱。

可现实总是不如人愿,当母亲给他打电话时,他还没听到声音,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他安抚着电话那头的母亲,让她不要着急。

“哪个医院?”徐庆文问,听到母亲说安昌懿出事后,徐庆文反倒自己焦躁不安起来,当然也没发现自己响亮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我这就过去,您坐在那里别动。等着我。”徐庆文挂了电话后,匆忙叫住一辆出租车,路上给有琴也打了电话。

得知有琴正在去往律师事务所的路上,徐庆文叫她让司机师傅重新导航往安昌懿所在的医院赶去。

徐庆文下车后正要进医院,被身后有琴叫住,于是便跟有琴一起往楼上走去。

远远地就见母亲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坐立不安。徐庆文往前走着,母亲抬头看到他的到来急忙扑了过来。

“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我又多担心,昌懿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呐。”母亲说着流下了眼泪。

“妈,到底怎么了?”徐庆文心急火燎地问。

“是啊,阿姨,我们走时昌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来医院了。”有琴也在一旁焦虑着。

徐庆文的母亲渐渐止住哭声,哽咽地说道:“就是我下楼买菜的功夫,昌懿就出事了。”接着她把在小区门口遇见车源以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我刚进门看到昌懿躺在一大片血里,都吓坏了,要不是昌懿提醒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定是车源干的好事。”有琴听完后,紧紧地握着自己拳头。

母亲并没有亲眼看见昌懿是怎么出事的,徐庆文也猜测是跟车源有关系,但他选择了理智,“这具体的情况,只能等昌懿脱险了再问她了。”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

“我。”

这时医生从急救室推门出来问,有琴与徐庆文异口同声的回答。

“孩子太小保不住了,你们谁去前台签一下责任协议书。”医院说完就又进了急救室,留下当场呆滞了的母子三人。

当他们缓过神来,有琴第一个发起飙来,她的激动地喊着:“车源这个混蛋,我要去找他,我跟他拼命,你别拦我。”手脚还一个劲地想要推开拦在她面前的徐庆文。

“有琴,这里是医院。”徐庆文百般劝阻,都无法让有琴冷静下来,他只好大吼一声,有琴这才乖乖的听他的话坐了下来。

“你现在这种状态去找车源能做什么?你能直接指证说这是车源干的事?你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有意为之?更何况你又是一个女生,他若真动起手来你能招架的了?”

有琴听到后,靠着徐庆文的肩膀小声啜泣起来,“都怪我,当初不应该让昌懿跟他结婚的,我明明感觉车源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这事也有我的份,怪我之前没把邱明豪的事情告诉她。”徐庆文安慰着有琴。

他低头看了看哭花了脸的有琴,又看了看自己无处安放手,最终还是搂过有琴,轻拍着她的胳膊安抚道:“我们先等昌懿出来吧”,心里却为此更加内疚了。

过了一会儿,有琴的哭声止住了,似乎她冷静了下来,徐庆文嘱托母亲看好她,自己去签字以及交费去了。

安昌懿在医院修养的那几天,徐庆文的母亲天天在家里做好饭菜,再煲个汤给她送到病房里吃。

每到这时候,母亲总是有意无意的跟徐庆文提及安昌懿的苦楚,怕自己回老家了没人照顾她,希望徐庆文能好好照顾她。

最初徐庆文对母亲说的这些话感到莫名其妙,时间久了他才懂了话里包含的意思。母亲是希望自己能不嫌弃安昌懿,好好照顾她。

母亲真是可笑,安昌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怎么会嫌弃她?反倒是自己担心安昌懿与有琴嫌弃他的木讷,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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