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宝贝,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即便她已经改名成为“庆山”,取自“庆”字的欢乐喜颂以及她爬过众多有神性的“山”两个喜欢的字。
在偶然翻到的《三联生活周刊》上对于电影《七月与安生》的采访记录,很惊喜的是,在后半部分的篇幅里十分稀少地放出了安妮宝贝的近照。安妮宝贝,她现在很信佛,她现在是板寸头,对,就是寸头,仍然是黑头发。眼神和以前一样有些淡漠,却隐隐中多了一份温柔。在我第一次上网搜索她的信息时,呈现出来她的样子总是那张黑白端坐着看着你的照片,齐刘海没有表情似乎也没有羁绊,带着人群中的疏离与清冷。
我想起安妮宝贝曾说喜欢温柔而自立。她喜欢芍药,那种颜色鲜艳的花儿,也常常说着要温柔啊。她有一个女儿,在她身上的温柔更甚。被惊艳到的一条微博是她在六月一日儿童节发的:曾经在大理,高兴地跑到雨中跳起舞的女孩。孩童们,节日快乐。被惊艳到的一条微博是她在六月一日儿童节发的:曾经在大理,高兴地跑到雨中跳起舞的女孩。孩童们,节日快乐。
恍惚愉快之间,好像更加喜欢这样的安妮宝贝。年少时对世界的叛离后来渐渐都熬成了那份对温柔的期望。我们常说那个青春期叛逆的中二少年,过去执着的东西如今看来有些幼稚而单纯,然而在拥有这份独特的体验之后再重新来认识世界,会不会更加沉稳呢?
所以后知后觉,我们在与安妮宝贝一同成长。
然而要羞愧地承认我从来不是安妮宝贝典型的读者,我读她的书很少,因此对她恐怕不够了解。年少时匆匆翻过的短篇,如今也只记得有《告别薇安》、《暖暖》以及《七月与安生》。情节依旧清晰的恐怕只有《七月与安生》了吧。安妮宝贝的书我只买过一本然而却是被称为散文集的《且以永日》。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再写基调疏离的小说,而是缓缓地转向了《眠空》式的回忆温情与自我审视。
大多数读者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安妮宝贝情节。在很多时候,看她的小说纯粹是打发时光在别人匪夷所思的人生中漫游。有过对于穿棉麻长裙的流浪主人公总是有些让人唏嘘的结局的疑惑,也有对于总是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眼神明亮的叫“家明”的男人来发生故事的不解。记得有呼啸而至的地铁,有撕扯不清的情感,也有一言不合就流浪的女孩。
那种极其细腻情感的羁绊深夜读起来是种挑战。因为主人公的生活总是在城市的另一面,从来不是七月所追求的那种安稳恬淡的日子。安妮宝贝的小说通常情节十分简单,当然也不会有过多的人物,大篇幅的人物内心描写给小说增添了许多神秘与清冷的意味。她故事里的好多女孩都更像是安生,也许最后都成为了七月。“在小说中,她们是一个人心中的两个自我。是自我的对抗与和解。回头看,那一切是过往。是你与我走过的曾经。”
《告别薇安》是网恋情节,在陌生与熟悉之间迷离。中间有个片段那个他在网上又遇见薇安。他想起地铁女孩的洁白手指,轻轻地放在咖啡杯子上的样子。他问薇薇安:如果明天就是末日,你会和我见面吗?薇薇安说不会,提起原因薇薇安说:感觉我们也许每天都在擦肩而过或许一生都不会谋面,让世界保持它一些神秘的方式。而且成人的游戏我们需要规则。
好喜欢故事的结局,甚至要多于《七月与安生》那个有些刻意圆满的最后。再见薇安,是淡淡分开释然的悲剧。
办完签证,他抽出一天的时间去了薇安的城市。
那个遥远的海滨城市。在离他千里之外的北方。
他终于看到了她以前常在网上对他提起的大海。蔚蓝的辽阔的大海。她说,大海是地球最清澈温暖的一颗眼泪。她喜欢看海。然后他去逛街。城市有大片红砖尖顶的欧式建筑。古典的风情带着忧郁。街上到处是明亮干爽的北方的阳光。到处是高挑漂亮的北方女孩。他想着她也许就是其中擦肩而过的一个。
他终于可以在心里轻轻地对她说,再见,薇安。
再见,安妮宝贝。《七月与安生》将要上映的时候,她说:“电影今日开始上映。不妨以开放的心,感受另一种艺术形式的呈现。十八年前的早期作品。每一个人都有曾经走过来的路。这条路有坎坷而珍贵的成长。#我眼中的七月与安生#”
坎坷而珍贵的成长。她常常分享好听的歌和摘录,常常说那些人生的感悟与佛经,常常晒好友寄来的礼物,常常去远方。而那个远方不再是小说里城市的边缘,她开始敬仰高山与圣洁的地方,开始自己动手做了一罐橙花与百里香蜂蜜混合的柠檬蜜,开始读书写字说着印第安人的话“把每一日都当作最后一天,做最重要的最喜欢的事情”,开始漫步黄昏落日同时期待晨光熹微。
最后想用安妮宝贝改名为“庆山”后写的书《得未曾有》的自序来结尾吧,来告别亲爱的安妮宝贝。
"自序
封面的这张照片,拍摄在二〇一三年。我在京都,寺院里看完一块大木匾,庭院小坐。
这一年,我有一些变化。
我发生了一次多段组成的长途旅行,把与四个他人之间的相会和交集,写成一本书。我也由此遇见一些朋友和老师。同时决定改一个笔名,这本新书会由新的名字来出版。
人的心每一刻都在发生变化,如同河流带走每一步旧的脚印,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的东西。以现在的状态和心境,可以有一个新的名字。我选择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名字。更多理解是在意会之中,因此无须解释太多。
如果你很早就认识了我,也可以一直称呼我为“安”或者“安妮”。它融化于“庆山”这个名字之中,已经得到它的位置。
我不是一个跟外界互动很多的写作者,更多时候只愿意以自己的方式度过时间。像一个游离在社会主流之外的边缘人,也是一个仅仅表达了个体自我的价值倾向和哲学观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