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采用了真所谓“千里走单骑”的方式抵达深圳。
他从湖南大学出发,一路骑行,直到深圳。
他和琼是同科室同事,一个瘦瘦的皮肤略黑的湖北男孩。
这个经历,翼自认为是值得吹一辈子的若干件事情之一。
当他出现在先于他在深圳上班的女友面前时,他看到的女友的反应是,她似乎吓傻了。
经过一周的骑行,走过地图上每一个风景,走过烈日,走过微风,走过没有尽头的路……
翼已从一名男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男人。
鲍勃迪伦曾唱到: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you call him a man?(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答案在风中飘荡……
当时,翼的女友是惊喜交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处理表情,于是就出现了翼所谓“吓傻了”的情况。
在翼看来,这一次苦行僧之行,可能这辈子也就一次,是自己最具诚意的,出现在女友面前的方式,一辈子不会忘的。
当然,也是他自己的成长之行。
琼的抵达方式是普通的。
琼是乘坐火车一路南下的,比翼的抵达方式似乎要安逸一些,但琼跟我说,其实也挺悲壮的。
2012那一年,没有世界末日。但是有黎明前的未知的恐慌。
自己做的决定,往往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的,哪怕前方是两眼茫茫的未知。
琼,是带了一把剪刀的。虽然只是一把文具剪刀,但这让她感到自己不是赤手空拳。
在二十多个小时的慢慢旅途中,琼身心从来都不是放松的,她紧张,警惕,她有太多未知要考虑,但未知之所以未知,就是无能为力。
一方面,她要看好自己的行囊,提防着来者不善的面孔,她和她的行囊就开始是她去往深圳的所有身家。
一方面,她考虑着抵达深圳后,该如何安顿自己和自己的行囊,这是得以立身的首要问题。住哪? 能找到谁帮忙?茫茫大海,自己该怎么扑腾?……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琼的心头,眉头……
抵达深圳,是第二天早晨五点左右。
前一天早晨,母亲送琼去火车站,北方的气温还是很低,琼穿了一件线衣,一件外套,等公交时冻得打了几个哆嗦。
二十个小时,过去了。
抵达深圳,一下火车,琼就感到湿润温热的空气裹满了全身。琼回头望了一眼,军绿色的火车,走出一个又一个满负行囊的人。
火车站广播在头顶上萦绕,还有粤语!
这让琼更加确信,自己已经抵达了深圳,和香港只有一河之隔的深圳,家乡和北京,那已经在遥远的远方……
这份新奇的体验无人分享,周围人群攒动,但,没有一个亲人,朋友……
琼抵达公司总部大楼,还很早,她是乘早晨第一班地铁。
从地铁口出来,没有需要太多张望,就看到了总部大楼及logo,这和琼在北京看到的北京分部是一样的建筑风格。
走过别具南国风情的棕榈树列出的大道,琼很贪婪地回望了几次,空无一人的道路,挺拔简练的棕榈树,和想象的南国一样美。
琼抵达总部早于上班时间,被告知在大厅的沙发等待。
随着时间流动,上班的人群流量也慢慢提高,一个一个,一群一群,不同服饰,不同性别,不同行走方式的人不断涌入……
琼简直要晕了,后来,她特别理解前台和安检类似职业的苦处。
打卡的“嘀-嘀-嘀”,“嘀-嘀-嘀”,声声不止,走路的“嗒-嗒”,“嗒-嗒”声声不绝……
人不断的涌进来,散开,涌进来,散开,似乎没有劲头……
琼坐在沙发上视线比较低,只觉得匆匆移动的下肢,没完没了,晃得眼晕,时间好漫长……
“我很幸运,我到深圳第一天就遇到了溪,我觉得我走向她,是太正确的决定。”琼如是说。
溪是她在深圳结下的第一位好友,一见如故。
琼在办理完入职手续后,来到大厅,接下去该去哪呢,去哪找住处呢。
琼在大厅的楼层指引牌处踌躇着,她看到一个穿橘黄色短袖的高个子女声也在看指示牌。要不要搭讪一下呢,琼是有犹豫的,好在溪逗留的时间足够长。开口,对视,微笑,这就是一段绵延的友谊的打开方式。
她们一起在高新餐厅吃了午饭,因为外面下雨,在餐厅里面坐等雨停,聊天。
溪成了琼到深圳的第一个依赖。
溪提前到的深圳,已经安顿好了住处,其实她在学校就已经安顿好深圳的住处了,她在豆瓣上找的房子。她向来善于安排和计划生活。
她带琼在附近找酒店,好多都客满了。
后来溪建议去她租房的附近找酒店,琼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深圳对她而言是太陌生,太大的存在,罔顾四周,不知往哪走,正缺少一个向导。
在溪的陪同下,琼在白石洲附近的尚客优酒店住了下来,和溪租的房子挺近,第二天,她们相约一同去了体检中心做入职体检。
当第二天,琼在公交站再次看到溪时,溪已经像是亲人了,她在深圳的唯一亲人。
琼开心的小跑奔向溪,挽住她的胳膊,随便说什么都是好的。
如果说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话,那么一见如故就是气场中的万有引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