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小孩儿,都不知虱子长啥样儿了吧!一次闲聊中怎么就给孩子提起了书中看到的“虱子秀”的故事。
“哦,虱子,我知道,我知道,有个国家,女孩子相亲时,会把虱子丢给自己喜欢的男孩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孩子讲得眉飞色舞。
“哦?会有这样的事?”我大惊小怪。
“你看,你看,就是这本《世界上最脏最脏的科学书》,里面有哩!”孩子证据确凿,可神奇了。
哦,原来这个故事源于早期居住在西伯利亚的居民,他们把虱子当成爱情的信物。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哇!
这令人抓狂的虱子,钩子一样的触脚牢牢钩住头皮,小时候用篦子一遍又一遍地筛掉它,用敌百虫药片消灭它,都无济于事。一场雨下来,头发湿了,无数的白色肌子黏在发梢,没几天的功夫,你就得抱着头使劲抓喊“哇,好痒好痒!”写到这,头皮都起疙瘩了,有种虱子重返“森林”之感。太恶心了!
可就这难以赶走的惹人恨的吸血鬼,居然还有人焦急地盼着:“虱子,虱子!可一定要爬到我的胡子上。”这是瑞典中世纪的故事,某些城市在竞选市长时,把胡子整齐摆放在桌子上,虱子爬到谁的胡子上,谁就当市长!
这还真是奇了!虱子成了功名的寄托,虱子当是他们心中的上帝!
国外也有虱子,还这么奇葩,有点意思。其实,给孩子聊到的虱子秀,是有关魏晋名士顾和的故事,也很有趣。
话说,顾和最初做扬州刺史王导的从事,某月初朝会刺史,其他官僚都进去了,而顾和却慢悠悠地下车,且不入府门,就坐在太阳底下捉起衣服里的虱子来。同僚们从他眼前走过,有的张望,有的窃笑,顾和却捉虱如故,神色从容。有人指着他胸口问:你这里有什么?”他眼皮也没抬:此中?此中最难测!也就这句绝妙的,含有不可言说的人生哲理的话,让他的事业风生水起,大获荣誉。有时“语出惊人”胜过“步步为营”呀。
若说顾和于阳光下、上司的府前从容捉虱,具有名士范儿的话,无独有偶,民国时期,西南联大著名的的哲学教授——金岳霖,也是士气十足。
据说,金先生应沈从文先生的邀请,去他家里讲学,有次讲到有关《小说和哲学》,讲了半天结论却是:小说和哲学没有关系。有人问:那么《红楼梦》呢?金先生说:“红楼梦里的哲学不是哲学。”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他把右手伸进后脖颈,捉出了一个跳蚤,捏在手指里看看,甚为得意。 这是汪曾祺的散文《金岳霖先生》中的很有意思的一段话。金先生虽捉的是跳蚤,但我固执认为,跳蚤和虱子二者有太多相似之处,所以与有关虱子的故事想到一块儿了。而汪老笔下的这一捉跳蚤的细节把真实而又有趣的哲学名士金岳霖先生写活了。
国外视虱为吉祥信物固然令人惊讶,而中国名士们面对令人作呕的虱子、跳蚤泰然处之的风度,不得不让人叹服。
想想普通百姓,在太阳的光辉下,在众目睽睽中,捉虱子,情何以堪?
记得八十年代,我们的乡村还相当闭塞、贫穷,只能用皂角或稻草烧水洗头,冬天洗澡又极不方便,个人卫生得不到彻底清洁,被虱子、跳蚤啃咬、吸血时有发生。如今,回忆起来满是憎恶。
而孩子的趣味科学书上却说“人类什么时候长有体虱,也就知道了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衣服。”看来,研究虱子还大有意义。
那么,虱子又是何时被驱出了人体,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一物种的消失,对于饱受虱子欺凌的人来说,不能不拍手叫好。
以前读张爱玲的那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不能理解,现在似乎有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