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离菲菲
张爱玲一生用文字来跳舞,舞跳得过于高明,便没有了舞伴来陪,只落得人在高处,灵魂总是寂寞。
她一生中曾拥有过三个男人,只可惜才女薄命,一生中了美情的蛊,最终这三个男人都没有和她终老,她孤寂地死在异国他乡。
一
“临水照花人”的张爱玲与滥情的胡兰成
孤傲、敏感、卓尔不群,但是却逃不开心灵之篱栅,这个被胡兰成称“临水照花人”的,就是民国才女张爱玲。
能写出传世文字的女子毕竟不是寻常人,张爱玲的一生是孤傲不合群的。
她从小就不喜她的家庭,不喜把她关闭痛打的爸爸,不喜只会生她而不养她的妈妈,不喜唯一的弟弟,甚至养她的姑姑也是不喜欢的,因为她说她的姑姑只会养她,可是不看她写的书的。
张爱玲一个人住在外面,很少见人的,偶尔在家会客,也是把自己收拾得格外隆重。她不喜说话,但有着女人对服装、胭脂香粉的无度嗜好。
她一生虽然写了那么多惊艳的书,可是她是很少买书的,家里一本囤书都没有,朋友要送她书,她也不要。
不幸家庭长大的张爱玲太需要爱了,她像个孩子需要别人义无反顾地爱她、照顾她,所以她和对她无微不至的炎樱成了唯一的好朋友。
这样的女子,到底怎样的男人才能走进她的世界?
在乱世中,23岁的张爱玲遇上了一个人,他就是当时38岁的胡兰成。
胡兰成看到张爱玲的《封锁》,被她干练细腻的笔调震惊了,而后又和作者不可思议的世事洞明深深共鸣,张爱玲这个名字深刻地烙刻在他的心里。
1944年2月,胡兰成结束在南京的赋闲生活,回到上海。一下火车,就去找苏青要了张爱玲的地址。他去拜访,却碰了壁。只得留下地址电话,悻悻而归。
张爱玲早就慕名胡兰成的才气,回家看到了胡兰成留下的电话就回拨了,随即,张爱玲走进了胡兰成的客厅。
胡兰成在客厅里高谈阔论、潇洒健谈、口若悬河、风度优雅,张爱玲虽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内心已把他接纳,这不就是自己幻想中的男人吗?
之后俩人频繁接触,虽然俩人年龄、经历、观念、审美观、乃至为人处世方式,都截然不同,但他们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胡兰成成熟、阅历丰富,才情也不薄,他知道如何哄不谙世事的张爱玲,他一开始也是非常喜欢张爱玲的。
在初识的岁月,他尽可能地宠爱着她。
张爱玲出身贵族,是当红的作家。这些,他很在意,却并不胆怯。他们在一起谈诗论赋,缠绵缱绻,在曼妙的文字里沉醉,不沾尘世烟火,
虽然知道胡兰成有过很多情人,可沉醉爱河的张爱玲是不管不顾的,她尽情地向胡兰成索取爱。
1944年他们结婚了,张爱玲以为一生可以岁月静好,可滥情的胡兰成并不快乐,他想的不是要和孩子般的张爱玲结婚,只是想和她做情人而已。
婚后不久胡兰成就离开上海,到了武汉,在那里,风流成性的他又恋上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护士,后来到了温州,又和年轻寡妇范秀美同居了。
过了些时日,张爱玲到温州找胡兰成,却遭遇三人同居的尴尬局面。那时的胡兰成已消退了对她的热情,甚至有点生厌的。
在温州呆了二十几天,张爱玲感受到了胡兰成对她的冷漠,尽管她经常给胡兰成大把的钱,但胡兰成一转眼就拿去供养别的女人了,他一点也不内疚。
张爱玲真真感觉到胡兰成不再爱她了,她伤心地离开了他,一个人在船上哭泣了好久。
这场爱恋耗掉了张爱玲内心仅存的一点热情,也使这个“临水照花人”枯谢了。
二
错误的时间遇见了才华横溢的桑弧
张爱玲离开令她伤心万分的胡兰成后,得知胡兰成有难,还邮寄了30万给他,并写了分手信,信是这样说的: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的。这次的决心,我是经过一年半的长时间考虑的,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胡兰成对她造成的伤害还不仅感情上的,因为胡兰成的原因,她也背上了汉奸老婆的罪名,这让她好长一段时间在文坛上很消沉。
这一时期的张爱玲,受伤太深,以至于草木皆兵,对男人失去了信心。这时候,她遇见了大导演桑弧。
1946年,有电影公司有意想改编她的小说,而桑弧正好是导演。
第一次见面是在剧院后台,桑弧从台阶上走下来,一脸的严肃,额前有个很好看的美人尖,浓淡得宜的双眉,端方的圆脸,黑的眼眸沉静而淡然,她惊诧于他的容颜,他则对传说中的才女充满了敬畏。
她写剧本,他拍电影,第一次合作的电影叫《不了情》,影片上映后轰动一时,奠定了桑弧在上海影坛的声名。
不用说,俩人都很兴奋,那段时间,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张爱玲在剧组里都会主动找人说话,有时碰见高兴事,也会笑出声来。
桑弧则趁热打铁,又让张爱玲写了部剧本《太太万岁》,同样的,这部电影也反响很好。
电影带来的轰动效应让沉寂的张爱玲重新浮出水面,她毕竟是视文字为生命的人,也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重新进入鼎盛时期。
电影上映期间,有关张爱玲和桑弧的绯闻传了开来。
桑弧是她沉入谷底时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抓着他,浮出水面,然后,他成为一缕阳光,照亮了她的阴暗和寂寞。
她需要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份感情,这样一份寄托,来助她逃离。而桑弧,恰好给了她这样的一种力量。但是,桑弧心里雪亮,他离张爱玲的内心有多远。
于桑弧来说,她是云端之上的才女,并不敢设想有天会落下凡尘,成为他平凡的妻子。
桑弧是个个性拘谨、老实忠厚的男人,他沉醉在电影里,希望能够事业有成,他不会哄女人,更不会追女人。在这一层里,张爱玲心里还没有忘记胡兰成,更不会主动追男人,是不会轻易爱上别的男人的。
桑弧在和爱玲的合作过程中,虽接触频繁,谨小慎微的他从没和爱玲聊过私事,感情这回事是需要互动的。
张爱玲在胡兰成那里伤得太重,根本没有缓过劲来,让她这时倒追桑弧是不可能的。
桑弧的大哥知道他们的事后,执意反对,理由是,她是个作家,写作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当然,兄长也听说了些她和胡兰成的往事。
素来乖顺的他,这次自然也不会违背兄长的意愿。
明明知道不会在一起了,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厮守着,直到最后的结局来临。
桑弧结婚了,新娘不是张爱玲。小报上登出他新婚的消息,他担心她看了受刺激,托人去报社说,不要再登关于他私生活的事。他知道她的心碎。
桑弧是最值得张爱玲爱的男人,也是能支撑张爱玲事业的男人,遗憾的是,两个正确的人在错误的时间相识。
三
崇尚自由的男作家赖雅,为了她,成了居家型的男人
1955年,张爱玲移民到美国后,求助于某基金会,住进了提供免费食宿及写作环境的麦克道威尔文艺营。
她很快分到了宿舍,而且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在文艺营集体活动的时间里,张爱玲认识了一个叫赖雅的老头。
赖雅出生于一八九一年美费城德国移民家庭,赖雅的家境不错,父母尽其所能提供他过最好的生活,所以他很早就知道什么是好生活好品味。
赖雅十七岁进宾州大学文学系,二十岁以前写出《莎乐美》诗剧,二十一岁进入哈佛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写成剧本《青春欲舞》,二十二岁就在麻省理工学院任教,不但早读跳级,待过的都是贵族名校
青壮年期的他已享有名气和高收入,到世界各国旅行、广结朋友。他写文章赚了不少钱,却很慷慨地花光。也有可能四处接济朋友,早来的成功使他陷入奢华的生活不可自拔。
遇见张爱玲之前,赖雅是过惯自由生活的人,甚至为了自由,他与妻子在1924年协议离婚,他们有一个女儿。
张爱玲和赖雅第一次相遇是在3月31日,赖雅了解到这个东方女子来美国的经历,在他眼里,张爱玲庄重大方,具有东方女子的美。
之后又有了一次小叙,开始时他们常在餐桌旁、走道上对谈,半个月后,他们便开始到对方的工作室做客了。
张爱玲把自己英文版的小说给赖雅看,赖雅对它赞赏不已。紧接着,他们单独来往了。他们谈论中国的政治、书法,谈论文艺创作,彼此好感日益增多。
两个月后,这一对不同国籍的老少作家恋爱了。这时赖雅65岁,张爱玲36岁。
后来赖雅离开了文艺营,张爱玲陪赖雅走到车站,彼此倾诉了感情。赖雅在外安定之后,就一直给爱玲写信,纸鹤传情,让他们的爱生生不息。
再后来,爱玲告诉赖雅他怀孕了,赖雅在慎重地考虑后,当天下午就向张爱玲寄出了一封求婚信。这个一生崇尚自由的赖雅,为了她,开始成为负责任的人,他和她结婚了。
结婚初期他没写作,只帮助张爱玲改稿看稿。为了让张爱玲专心写作,家事大多他在料理,而且长时间在外寄邮件和采买。这大概是他们婚姻生活中最快乐的几年,两人常一起散步看电影吃馆子
只是那时的赖雅,已是花甲之年,开始各种疾病缠身,数度中风,张爱玲只得停下手头的写作,照顾不能走动的赖雅,经济也一度出现了危机。
他俩饱一顿饥一顿,住处也没有保障,为了糊口,张爱玲也像赖雅一样,不得不写一些“烂”剧本之类的东西,而分散了文学力作的完成。
尽管生活狼狈不堪,但他们的爱情甚笃,始终相濡以沫。直到1967年10月8日,爱玲送赖雅走完了人生最后的路。
四
中了美情的蛊
张爱玲,这个高傲的女子,她一生把世俗的气概演绎成了飞扬的冷艳,把落魄的情怀描绘成传世的神奇,俯瞰人世间的林林种种,涂抹成文字里的意象万千。
这个说着成名要趁早的女子,最终是否有悔名之所累,终不及一个里弄街巷小妇人唇角之边那抹浅浅的微笑。
这个写着流言有着传奇的女子,她那随意揉捏而就的文字,冰凉刺骨的忧伤,孤欢寡合的性情,是否只是为了印证: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则是一种启示。
这个看穿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的女子,却一生中了美情的蛊,她选择了决绝的姿态,遗世独立尘世间,把那些关爱与关怀隔在你心之外,任由别人蜚短流长。
张爱玲生命中的三个男人,都是对不住她的。她所能够的只是忘记,忘记前半生的喧嚣,忘记前半生的浮华,忘记他人给自己的伤痛或是不快,以至忘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