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追溯我的科幻阅读的源头,也许要到小学吧,书名已不可考。一本是关于一个将叶绿素移植到体内的孩子,长出了绿色羽毛,最后上天(误)的故事。另一本似乎是叫校园三部曲系列,讲的是有个男孩无意间获得了超能力。我还记得有一本内容是,众人来到一个幻想星球,想出来的所有东西都会成真,然后某人想象出一个破坏力十足的怪物,所有人都对付不了,怎么办呢?结局很真实,众人一起冥想作业和考试的痛苦,于是怪物在呜咽声中gg了,似乎是因为学习毁想象力吧。还有一本,也是关于超能力的,男主的超能力是,触摸到某个影碟就会暂时得到其中主角的能力,然后他发现喜欢已久的女生也有超能力,然而故事并不是往超能力方向上走,而是一个很平淡甚至很温馨的成长故事,超能力没有给主角带来很多,只是让他明白一些关于责任和情感的道理。
那个时候还没有科幻的概念,只是觉得这种植根现实的幻想文学很有魅力,小时候我本就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有时候会发很久的呆去想,如果有一天,我获得了什么什么神奇的能力,世界因此怎么怎么样。这种肆意妄为的胡思乱想通常会持续到妈妈叫我吃饭为止。
以上几本书,内容已十分模糊,书名更是不可考。然而它们如同大河的源头,虽然着眼处也许只是不起眼的小溪,但谁也无法预见它们奔腾千里后的磅礴。
我想这条大河第一次展现出浩瀚声势,应该是《球状闪电》吧。
沙包大的原子见过没有?嗯, 确切来说应该是豆沙包大。这本书讲的就是宏原子和它的衍生物球状闪电被人发现甚至当作武器的故事。按照这本书的理论,一个人如果被球状闪电击中而消失不见,他并不是死去,而是处于叠加态,而宏原子的概率云会扩散到整个宇宙,所以他可能会出现在宇宙中的任何一个地方。只不过他无法被“看见”,因为一旦存在观察者,概率云就会坍塌。看完后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的天,那岂不是我闭上眼,那些死去的人都有可能站在我的面前。那时的我还无法分清科幻和现实,于是整整一个礼拜的夜晚我都在睡与不睡的惊疑和恐惧中度过。
《球状闪电》算是一种契机吧,然而可能是初入科幻带来的心理阴影过于浓重,以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接触过科幻。然后到了高中,也许是某次省图书馆的闲逛,翻开一本科幻的书,看完觉得很好看,又翻开一本,然后一看名字,咦,怎么又是这个人?咦,怎么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于是恍然,在那一排泛黄的旧书里翻找,果然,是《球状闪电》的作者呀。于是乎我的注意力从书到了书的作者上。此后的很多个双休日,那一排科幻类的书架就成了幻想最初的摇篮,刘慈欣、王晋康、何夕,风格迥异,各有所长,当然,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大刘明显一马当先。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看《科幻世界》的吧。那本杂志买了很多年,也有很多我喜欢的作家,比如阿缺、索何夫。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完美错过了《科幻世界》的黄金时代,我开始看《科幻世界》的时候,那本杂志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后来接触了国外的科幻,眼界便更开阔了。喜欢谢尔盖卢基扬年科的“牺牲大我成就小我比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更需要勇气”,也喜欢弗诺文奇从一个小设定推演出的精彩故事。而且有时候对比不同小说所构想的未来,比如刘慈欣的“黑暗森林”,和弗诺文奇的青河帝国,不禁感慨,这大概就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作家吧。
似乎冥冥中有种照应,大学随便选的专业,进去后才发现算是物理学的一个分支。然而我对物理学却始终提不上来什么兴致。倒是一些科普读物,比如曹天元的《上帝掷骰子吗》,看的津津有味。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说人人都应该懂一些量子力学,深以为然。绝大多数人,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持有的都是一种机械的唯物主义哲学观,然而这个世界的本质是量子,这个世界的未来也属于量子力学,何谓真实,身心关系究竟如何,我相信很多问题的思考和答案都会颠覆我们的三观。
人生如书,我一直相信这本书的很多篇章都是草蛇千里,遥相呼应的。《球状闪电》的最后,“我”曾经喜欢的姑娘在球状闪电中湮灭,有一天“我”起床发现瓶中有一朵玫瑰,然而再细看时却又消失了,“我”知道,那是她送给我的量子玫瑰。可能当时的我不是太懂,但量子玫瑰,这种科学与美感交错的浪漫,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多年之后,不知不觉间,那颗在心里埋下的量子玫瑰种子,早已根深蒂固,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