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那年秋天,我和父亲的关系彻底恶化。之前父母二人工作忙,常年我一人来去的房子,因为父亲推掉了工作,准备一心督促我上大学,骤然有点挤。倒不是房子小,我家房子从我有记忆起越换越大,只是我不习惯这样,我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所谓的为了让我不用整天在外面吃饭,而日复一日的吃着父亲做的蛋炒饭,两人对坐无言,相见不欢。父亲一支接着一支的抽同一种烟,我想抽又不敢抽。

我至今想起那段日子,都觉得有一股蛋炒饭的味道,放了太多的油,鸡蛋软而粘,饭总是夹生,就像是没有带伞,走在湿漉漉的路上,粘稠有带着一股腥气,阴暗又晦涩。真是无奈的人生啊。何况,父亲不擅长做饭,每做一次饭,都要废一包烟。这一切都可能是我和父亲关系恶化的原因。

我还是一样的上学,父亲在做了七十三次蛋炒饭后,放弃了这样的日子。我与他见面愈发见少,开始的时候,他会做好蛋炒饭放在桌上,再后来,他放了些钱在桌上,再再后来,渺无音信,空山无人。但我知道他在房子里,因为总是能见到他收快递的样子,收完后又立即躲回房间里,不再露面。我试着做了饭喊他吃,他不予回应,屡屡见到我放在他门前的饭菜馊掉,我便放弃了这样对父亲的寒暄式做派。

最先觉得父亲有问题的人,是母亲。母亲敲房门,一次,两次,都只能听到父亲敷衍的应声和拧不开反锁的门的咿呀声。是日夜晚,母亲第一次睡在了客房。她从垃圾桶里寻寻觅觅,发现了许多与栽培有关的快递盒。她彻夜未眠,在房间每个角落来来回回,从每个寄件人那闻出狐狸精的味道。

次日,她找来开锁匠,撬开了那扇门。父亲形容枯槁,合目躺在地上,身旁是一株新芽。我没有听到他们的争吵。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她一脸通红坐在客厅,房门依然紧闭。我试图去理解,失败了。这天晚上,我梦见一棵参天大树,花自飘零,我坐一旁,烧着一些旧的信件。

我那段时间过的不好,但我是那段时间认识老李的。老李不老,她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喜欢摸摸我的头,凑着脸瞧我,眼睛像是春天刚睡醒的熊,惺忪又对一切未知充满兴趣。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请我吃桃子。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桃子,因为喜欢孙悟空,总觉得吃桃子能沾点仙气。麻烦的是,我对桃子上面那层绒毛有点过敏,每次吃个桃子外婆都要里里外外洗个三四层,才略嗔的递给我。

以前我家的桃子总吃不完,每逢桃子成熟的时候,就会有个大爷从乡下带桃子给我们家。我喊他孙爷爷,他是外公的棋友,外公外婆还住在乡下的时候,他住隔壁,种了不少果树,知道我喜欢吃桃子,哪怕我们家搬来了城里,仍专程带来给我吃,顺便和外公聚聚。他常用一个细竹条编的篓子,装满满一篓,放在自行车后座,因为太满了,不得不一手扶自行车,一手扶篓子。外婆家那时候还是石板铺的路,自行车磕磕碰碰的,中轴被撞的会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的响声,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至今我觉得那才是桃子的味道。

几年前,孙爷爷去世了。外公打电话给我,用一种很慢很沉的声音说,老东西走了,去天上给王母娘娘种桃子喽。再后来,外公外婆也去世了,我就几乎再也没吃过桃子了。

我父母都不给我买水果,我家门口卖水果的大叔总板着脸,我便非常非常不喜欢去他那买桃子。再后来,我就在网上买了很多黄桃罐头,每天放几罐在书包里,下了晚自习也不回家,就在学校的操场上饮风吸露,一罐接着一罐的吃黄桃罐头,不想说一句话。理由何在,至今不清楚。

我也不是一个人。有时候会觉得有人来看我了,有时候是喜欢的乐队的主唱,我能清楚认出他的声音,有时候是小时候暗恋过的女同学,还有时候是几年前的自己。当然,我和他们都没有说话,我们见了一面,就离开了。

认识老李后,这项活动就中止了。老李会很多我做不到事情,比如跟板着脸的大叔讲价,比如把奇怪的材料煮成好喝的汤,让我一口气喝到肚子鼓鼓的,又比如带我憋着一口气穿越学校后面那条长长的长巷。

可是在家里我还睡不着,我还是依然能听见母亲断断续续抽抽搭搭的哭声,像一整晚的雨水打在屋檐上。我有时候也会醒过来,赤脚走在地板上,像醉了酒的优伶,看着月光发愣。

印象里有一次,我晚上被尿憋醒,尿完尿看见父亲坐在客厅。父亲瘦了很多,满脸都是污泥,手上,衣服上,也都是乌漆漆一大片,惟独头发白了一点。他皱着眉点起烟,烟圈氤氲在他周围,像是仙气缭绕。他像是一个独自跋涉的朝圣者,这一个屋子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同伴。客厅的时钟在这种时刻,吵闹的出奇。我不知道要不要和他说些什么。

出乎意料的,父亲带我看了看他的房间。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异想天开,他的房间里堆满了肥料和泥土,地上都是叶子,中间是一株较大的树,较小的在这棵树四周散开。我痴痴看着,也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疯狂还是因为眼前景象的吊诡,我有点恍惚,像是看到一朵桃花接着一朵的绽开身姿,然后结果,然后枯萎。就那么一瞬间,生命开始又结束,循环无端。我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我想种一棵桃树。他说。

那夜之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和他的王国。母亲辞了工作,日夜像个猎手一样,追寻着脚印和气味,试图找出那只狐狸。在她看来,父亲的这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躲避她。她哭哭啼啼又坚决果断,给父亲做饭,打扫房间,清理泥土,两个人偶尔荒唐得像麦克白夫妇。

不久,因为楼下漏水,引来了物业管理,父亲的疯狂行径被邻居左右接踵知晓。他疯了,大家都说。厌恶,嫌弃,人们总是习惯把这一切给予异类。母亲阻止了所有人把父亲送去精神病院,她只是披头散发的坐在父亲门口,来回踱步,眼神有时候会突然警觉的像一头母狮子。

冬天没多久就来了。我和母亲不一样,我受不了流言,因为这座城市又小又拥挤,在学校的人眼里,我已经成了一个疯子的儿子,这意味着,大家在厕所撒尿的时候,会会突然发现,哎,是你,然后笑的尿了满地。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我开始逃课,开始用睡眠抵抗一切看得见的烦恼。我没有和母亲交谈,尽管她终日喋喋不休。我退学了。我和老李说,我想退学,或者休学,反正暂时不想读了。老李点了一支烟,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吸烟,然后她说,好,我陪你。

接着,我们都暂找了无聊的工作,我在一个婚纱摄影做摄影助理,老李在一个儿童乐园看小孩,毕竟我过了疯狂迷恋村上春树的年纪,不然可能会选择打劫面包店。我们预支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租了所房子。房子是一所阁楼,我跟老李仅有一间房,楼下是另一户租客。阁楼自然小,连着的天台荒着,房东便一并许了给我们,从天台看出去,就是整个市区。屋子很小,几乎添不进家具,唯一的一件家具是我跟老李电视购物买的一台小鸭牌洗衣机。在那之前洗衣服都是手洗,冬日愈深,也就愈发艰难。可这台洗衣机也就真和小鸭一样,洗起衣服便蹦蹦跳跳响个不停,好几次被楼下的租客投诉。

没办法,我们只好轮流在大中午租客基本都出去上班的时候跑回家洗衣服,坐在天台边上边等边晒太阳。那是冬天最温暖的时候,选取一块最干净的阳光,淋上芝士,放入烤箱烘焙,吸罢一支烟,拿出来就刚好外焦里嫩,咬一口,里面的阳光便流淌出来。

帮我们搬东西入住的朋友,来到这屋子,着实吓了一跳,想不到还有这种地方。

很像我们小时候住的那种楼,破旧,隔壁说什么话都听的见。他说。

对。好像走下来楼去,还是以前那种石板铺的路。我说。

不过,我就是像喜欢以前的老房子一样喜欢这里。

房子当真糟透了,许多裂缝,连着天台的门关不牢,而且高处不胜寒,整个冬天都在嘎吱嘎吱的叫唤。一入夜,我和老李就钻进被窝里,名副其实的日落而息。半夜憋着尿都冷得不想去厕所。不仅如此,闹市太过吵闹,我俩只好大声的唱歌来抵抗,唱穷且益坚,唱安贫乐道。

到了春天,都会好转吧。我想。

后来,是母亲打电话给我的。她说,她还是决定放弃了。寥寥数语,我们最后决定在一家咖啡厅碰头。

母亲老了,这种不是年纪上的老,而是她整个人都状态,她坐在那我像是与她隔着一段很长很长的时光,像是亘古不变的苍凉。她说决定带父亲回乡下,以前外婆家去住,父亲要种桃树或是其他什么树,都由他好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母亲所谓的回去,是回哪里?又或许母亲是知道的,只是我不知道我那个想回去就回去的地方在哪。

你父亲想要见见你,想让你帮他和他的树拍些照片。

我没有回答。我第一次当着母亲的面抽烟,一支又一支,不知道说什么。我很想抱抱她,但是直到她离去也没有。我想起父亲曾经有一次要带我去孙爷爷家摘桃子,但记不清到底摘了没有,我只记得父亲带我骑着自行车,颠簸了很长一段路,途中车子坏了,父亲一时也修不好,我便在坐在路边一直哭,再后来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

老李坐在天台的边上,我和她隔着一段距离。她托着腮,望向更远的地方。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水果店那个大叔的事情?她忽然问我。

没有。

我听人说起过,挺有意思的。不过听人说,本来就带一点添油加醋。

我看着老李,她忽然也看着我,笑了。什么事情啊?我问她。

听说是,那个大叔虽然看着又胖又丑,但是结过婚了,妻子特别漂亮。(这点我倒不认同,我看过他们的婚纱照,就挂在水果店店中央,女人长得一般,不过但凡传言总要带点艳情色彩)结婚第一年,她妻子便怀孕了,但怀孕了两年多仍未临盆。后来,去医院剖腹产,生出来的是一堆水果。

水果?要是榴莲可真有点难受。

老李被我逗笑了。别打岔,还听不听我说了。

我报以一笑,歪着脑袋示意她继续说。月亮从这个时候升了上来,高高的挂在老李的头上,背后是城市的各种高楼大厦,这些闹市我都看不到,我只是看着老李。

之后,因为各种传闻,大叔的水果店生意惨淡,甚至有人贴符咒泼红漆到他们店里,他妻子便离开了,过了一年,店才重新开起来。

我想其实未必真的如传闻那么玄乎,可以解释的理由很多,但这些都不重要。那大叔呢,他怎么想?我问。

他还在等她。

就这样,我们坐在天台,我拿了啤酒,我们听着一个远处的商场功放的音乐,凤凰传奇还是别的什么,谈论那些人,接着又谈论到了月亮和星星。我们跳了舞,像《春光乍泄》里的何宝荣和黎耀辉,不过我比较笨拙。我们完全没有提及接下来该怎么办。月亮高悬,寒风凛冽,我们像两个亡命天涯的人,彼此相依为命。天快亮时,因为太冷了,我们躲回了被子里。我的心还没能长好茧子,歌声里暗藏的窝心,让我叹了口气。

我想起了我的爸爸,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知怎么说起。我想给她做个蛋炒饭,我想给她买好多好多桃子。唉。

比起钱多钱少,我无法形容那种窘迫,打工的时候,我时常在跑来跑去的,为了抽一口烟得找很多借口,所以后来我就戒了。我记得有一次,为了拿什么东西,得穿越大半个城区,我在车上,居然舒了口气。我记得那个时候电台再放一首我很喜欢但是不老也不新的歌,旋律和路一样熟悉,仿佛闭上眼睛都不会走错,穿过这条街右边有个超市,下一小节吉他开始加进来,我低着头,哼唱着,我点上一支烟,风从窗口呼啸,烟燃的很快。我吸了几口觉得涩,就丢了烟。

歌声让我觉得有点窝心,歌声里的藏着的东西,仿佛连接着很久很久一段隐秘的时光。隔着车窗玻璃,我有时候会看到一些没有脚的鸟,不禁有种魔幻现实主义式的幻觉,仿佛进入了“第五元素”的电影布景里。

某个夏天的尽头,我一个人坐在某个天台边上,手机在随机播放一些我也不清楚的歌,好像也是at 17的歌吧,是摇滚,是民谣,是流行乐?我记不清楚了。那个时候我不太关心音乐类型,也不关心什么样的音乐品味最好,at17解散我倒是知道我只是听着和风一样的歌。那个时候我自然没有想到,很多以后,我在一个一个疲倦的要死的出租上,被一首歌打回原形,一个劲的想问自己是不是at17.

后来一段时间,我喜欢蹲在路边,将手机连接蓝牙音箱,蹲在路口放歌,其中精妙之处,堪比航天飞机的升空。买上一罐香草味的汤力水,再用瑞士军刀掀开上盖,放进几枚硬币,放在我前面,这种技术活并非人人都懂。零星的哼唱透过我几十块钱的音箱出来虽然有点沧桑,但总能让落寞的人们偶尔驻足,付出一点享受艺术的代价。

不知道几十年后我们会怎么样?老李说。

不知道。但我想可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吧。

老李笑了,拿出一包我一直舍不得买的烟,递给我,说,抽点好的吧。

如果那时候我们都还好,我就陪着你,在这里继续放喜欢的歌给路人听,好不好?

全世界的硬币都落在我的汤力水罐里,蓝牙音箱里放的是at17唱的,纵挂念幼稚时代却未能后退。

终于,春天快来的时候,我投稿的一个杂志社意外的寄来了稿费。我揣着钱,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徒增了勇气,脚步都趾高气扬起来。要知道,我前不久喝酒都没配不起花生,只能读读萧红写的和萧军的贫困。

我买了香肠,青椒,青豆,玉米,胡萝卜,细细切碎。先不要钱似的淋一遍花生油,花生油太香,只放油都让人食欲大振,用一只手敲碎鸡蛋,轻轻放下去,看着他们起泡,香味顿时就出来,再放油,倒饭,另一只手用铲子把饭给弄散,让鸡蛋和饭粒交流好,鸡蛋自觉裹起米饭,再放一次油,香肠,青豆,玉米,胡萝卜,还有许多不开心和望眼欲穿,全都一股脑的都放下去,噼噼啪啪,起火,翻炒,待到香味浓郁,眼看要焦时,关火,起锅。刚放鸡蛋的时候,老李就凑在旁边伸着鼻子,我把炒饭装了一大盆,装完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端着着炒饭,席地坐在天台上,两个决定天不怕地不怕地过穷日子的人边晒太阳边吃蛋炒饭,简直像卖完血的许三观。我们那时正年轻,而且阳光又免费,美好得以至于再也没有。

当日半夜,我又醒了,长夜无明,只好炒了一大锅蛋炒饭。夹生的饭,鸡蛋稀烂,当真比月亮勉强挂着的夜色还要惨淡。

我吃了一碗又一碗,咬牙切齿的不像是在吃蛋炒饭,而是吃掉某一段阴郁的时光,把整段不愉快都放在肚子里消化,然后在身体里溶解掉,成为我的一部分。我突然就想掉眼泪,像《天下无贼》里面刘若英,掉了两滴眼泪,刚好两滴,不多不少。

第二天,我收拾好了行李,跟老李交代好一切。那天是惊蛰,惊蛰到了,春天坐稳了江山。

我会一直等你。老李说。

我知道。

我坐了很久的车子,从这座城市回到一个开始的地方,我坐在大巴后座,开着车窗抽烟。暖暖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有一股子鸡蛋的味道。烟是母亲那天给我的,父亲爱抽的一种家乡产的烟。风从窗口呼啸,烟燃的很快,沿途的桃花都开了,春天真的到了。烟圈往后飘着,像是一朵朵微小的云彩。到终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不知道父亲到底种了桃树没有。我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爸,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春天到了。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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