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V
你依旧是一个好人的样子,是因为,生活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
生活总是有恃无恐,任性地搅和人的生活,太多的时候,并不怎么注意分寸。
原本不想碰《白夜行》的。
像患了强迫症,对于书的选择也有自己难以理解的怪癖,无一例外的偏向于阳光、正能量的类型。
百无聊赖地翻开了这本书,中间有好几次萌生放弃阅读的想法。可未完的剧情搁在心里始终是一个结儿,总也捋不平,别别扭扭的,干脆横下心选择坚强地读下去。
读书的过程中,我有过无数的猜测,天马行空的。
那个年代独特的抑郁气质,冰冷而犀利,凉到骨髓。脑海里关于那些破落的建筑物的印象,脏乱到令人作呕。无时不刻处于惊悚之中,仿佛那少年从书中走出来,站在我的背后,用他那阴郁昏暗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盯得我脊背发凉,压抑的难受。
我一直都是对男女主人公心存偏见的,一直到最后,我心里关于这个故事的天平才毫不犹豫的调转头,利落地向着另一面摆过去。也一直到最后一句话,我才肯承认,这是一本不折不扣的好书。
当我意识到,所有的肮脏和阴暗,都有可能是那两个少年联手策划的时候,我就开始带着对他们的偏见皱着眉头向下读。
这个故事太长了,长到我有点恐慌,我不知道后面厚厚的一沓里,还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丧了幸福或者丢了性命,我也开始带着提心吊胆的心情继续往下读。
中途,我也幻想着剧情会有所翻转,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雪穗和亮司的时候,我也希望过,这是为剧情跌宕起伏的需要而埋下的伏笔。
可,不是。你所看到的,想到的,偏偏就是事实。
从我发现了故事的线索开始,我偏执地以为,是因为雪穗的母亲和亮司的父亲有不正常的关系,才让两个小孩子充满戾气,残忍的将双亲杀害。包括亮司和雪穗背后的所做的那些勾当,我也都归结于童年时的阴影在人性中埋下的黑暗的种子,我在内心里无数次的斥责着他们的黑暗,他们的堕落,他们的不择手段。当案情渐渐的明朗,当幕后黑手曝光无处藏身的时候,当你以为罪犯就要付出代价,准备享受大快人心的感觉时,笔锋偏偏一转,将你的希冀扼杀在摇篮里,主人公成功的博得了我的同情,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心疼在里面。这本书的成功之处,可能就在于,在读者的感情上,掀起了太多的波澜,叫你掺杂着各种情怀读下去,然后在你坚定了一种情感的时候,突然改变你的观点,快到让你措手不及。
女主人公雪穗的母亲为了钱硬逼着自己的女儿出卖肉体,幼年不幸的经历让雪穗的心灵从此失去了阳光。男主人公桐原亮司跑到废弃大楼的通风道里玩耍,看到了父亲对雪穗实施侵害的不堪一幕。
扭曲的惊惧与愤怒使得11岁的他用长剪刀刺死了自己的父亲,之后雪穗的母亲及“母亲的情人”也“意外死亡”,雪穗被优雅独居的唐泽礼子收养。没有家庭温暖的二人,为了不让自己的罪行被发现,用尽各种手段把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一除掉,而亮司基于各种复杂的情愫一直暗中帮助雪穗报复迫害她的人,同时也帮她一步步铲除一切妨碍她成功障碍。
人性本善。
亮司和雪穗也不例外。我相信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瞳孔里的颜色一定是澄清的,生活辜负了他们。
我难以想象幼时的雪穗,那么丁点儿的孩子经历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时的感受。当坏人被杀,警察到访时,她所表现出的那种超乎寻常孩童的冷静,却让我看到了她对人生已经毫无感情。从那个时候起,她活在世上的只是一具躯体。她的灵魂,她的人性,她的幸福,她生命里的无数种可能都被自己的母亲亲手埋葬,只要活着,她的每一步,都注定如同行尸走肉般活在黑夜里。
她的冷酷,她的无情,她的不择手段,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她对生活的报复甚至让我感到一丝痛快,她那么平静的说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黑夜里行走,那种孤独和绝望,让人心疼到窒息,只会抱着书,喃喃地为她抱不平。
原来她的无情,源于生活对她太过无情。
不忍心说亮司是魔鬼。他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却矢志不渝地守护着他的守护。
他是善良的,不然,在目睹父亲的禽兽行径时,怎么会残忍的杀害自己的父亲。从那以后,他眼眸里孩童的单纯就被黑暗和浑浊取代,生活狠狠的揍了他一顿,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以他的能力和智商,他有资格活的比任何一个人都富有。可他,偏偏选择了只为那一个女子不择手段地活着。他十几年,从未动摇地守护她,我想,如果有可能,一辈子他也绝对不会动摇。从那件事情之后,他的人生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无论怎样,都要守着她,不让她再受一点点伤害,尽一切可能温暖她那不可能再感到暖的心。
他知道,无论什么都弥补不了这个女孩了,他依旧尽力去做,连死都在所不惜。
他让我想起一部韩剧,《听见你的声音》。我的感情起伏是一样的。
在最初对杀人狂魔恨得咬牙切齿,等待着他接受审判的畅快淋漓时,剧情开始旋转。
原来他曾经也是一个体贴的丈夫,尽责的父亲,孝顺的儿子。因为妻子的心脏病做着好几份工作,好容易等来了合适的心脏,沉浸在妻子得救的喜悦中,心脏却被有权有势的人以卑劣的手段抢走。妻子撒手人寰,母亲和儿子饿死家中。
他也曾试图努力的对待生活,被迎来了生活一记重重的耳光。他开始报复,疯狂地报复。在遇到善良的大妈时,他也动过恻隐之心,他用他眉目间不易察觉的轻皱表明了他的良心未泯。当故事告诉了我关于他的苦衷,我对于他,却再也恨不起来。在家破人亡的时候,在疲于奔命,到处杀人的过程中,他承受的那些孤独和绝望,单是想象,也会觉得不寒而栗。
替他们恨过生活。
可是,谁也不能奈生活何。生活到处对人动粗。有的人比较幸运,躲过了他的暴戾,一生也就简单而幸福的活着,有的人迎上了他的拳头,但是伤势较轻,并无大碍,也能安稳的度过此生。有的人却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对生活的绝望里,做出报复的行径。
孰是孰非,谁能说清?
结局的时候,温暖和寒冷同时侵袭着我的心。
一方面,亮司忠实的守护让我感动。另一方面,雪穗的冰冷让我唏嘘。亮司死了,她转身就走,头也未回。故事戛然而止,我们无从得知,那个时候,她有没有在心里嚎啕大哭?
剩下的日子里,我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我有隐忧,她的继女美佳受性侵的事故也是她一手策划。但是,我仍希望从此以后,她能和她和平相处,她的余生,可以幸福。
虽然我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