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盆地里,人如同在蒸笼里,哪怕是不动,亦是大汗淋淋,潮湿的空气仿佛能捏出水来,日子越发慵懒起来。七月里最后一天,在家呆坐一整天,准备出门却被热浪给赶回了屋里。吃罢晚饭,儿子不在身边,老妻来了精神,便来折腾我,非要去浣花溪散步,只好陪着她,骑车加步行,去了浣花溪。扫了一辆摩拜,又扫了一辆ofo,一路红灯,断断续续到了浣花溪。
浣花溪人真多,然伟哥散步遇到的老领导们,我一个没遇上,估摸着太热,老领导大多在家吹着空调,看来与领导是真没缘分。公园音乐声真乱,大妈们年纪也不是太大,大多身着舞蹈服,中间间或有大爷。也分了三四泼,鸿沟森然,虽然天气热,然几泼人舞性不减,广场舞兴致盎然,大喇叭里的声音,活生生将诗歌大道的书卷气一扫而尽。
清水河是浣花溪的灵魂,没清水河滋润,浣花溪哪来的水。溪水这两日清澈了一些,水位也退却了,人工湖却补足了水,鸟儿亦多了一些。浣花溪的精神大多寄托在草堂,诗圣挂了,茅屋尚在,诗句自然是留下来了的。儿子三岁都背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现在早忘的一干二净。AI越发临近,想起中国式教育的特色,有点担忧,除了背最要紧的还是背!AI来临哪里还有优势可言!
成都的天气只要连日纵雨,必然天高云淡,过去这样好日子不多,自打修了三峡大坝,成都的好日子就多起来了,越发的多起来了。六月及七月色狼总会拍出西岭的惊鸿,虽然说夏日里日头太毒,冰川快晒没了,千秋雪晒化了,然草堂外人工湖里泊着一艘孤舟,想来是从东吴订购来的。不然老领导来了就麻烦,寻不着“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盛景是个麻烦事。
杜甫草堂没啥传奇的,住过的杜甫太过传奇,他的生活绵密着呢。少时单看诗句,总觉遗憾,自以为是的认为李杜本该有更多的故事。成年了,经历生活,再读一些书,算是明白了李杜之间萧瑟的鸿沟,再读李杜文章,读出来的却是两种生活,两种心境。人与人的机遇,相逢何必曾相识,相知就更远了,人与人的拐点,先是从价值观开始,到了阶层,就愈行愈远,等到了阶级就固化了,老死不相往来。想明白李白是无论如何写不出“朱门酒肉臭”的诗句,便不会去挥汗匆匆的行人之中寻觅“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的心境。
草堂红墙围着,收费,里头的树枝未曾修剪,稍许显得笼统,纷纷扬扬探头向往着墙外的一池碧水,天有一些暗了,碧波上仍有水鸟在翱翔,鸟飞累了,便驻足枝头,不见了。水边两小儿戏水玩沙,不亦乐乎。步道上人真不少人,或零碎的走着,或者三五成群结伙,走走走着天便转入了暗夜,白天看到的一切都看不真切了。一轮半月高挂,月光如乳透过树梢,映照出我和妻子牵手的影子,摸黑走到水闸边,听闻不腐的流水,妻子说好久没来浣花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