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先生初识的时候,对他能写一手好毛笔字羡慕不已,不禁大加赞赏。先生谦虚地说:“老夫子的书法才叫好呢,他是个天才。”
后来,就常听先生提起老夫子了。
刘天柱跟先生是中专同学,他们相识的时候,先生十四五岁,天柱稍大两岁。因为天柱喜欢古诗词,并常习练书法的缘故,他得了一个外号叫“老夫子”。
虽然知道他也是个年轻人,但我在脑海里还是勾勒出了一个留着长胡子、满口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形象。
等到第一次见面,我不禁为自己的想象哑然失笑。原来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年轻人。老夫子中等个,体型较瘦,皮肤白净、有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睛,略显文弱。他说话慢条斯理,带着浓重的宁乡口音。
我跟着先生一起叫天柱“老夫子”。老夫子称呼我为“丫头”,我感觉到亲切,我知道他是赞同我和先生处朋友的。二十年过去了,他依然叫我“丫头”。估计我成了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他也是会这么称呼我的吧!
为了追求先生,我经常到图书馆借阅《中国书法》杂志,恶补书法知识,然后在先生面前“掉书袋”。毕竟是临时抱佛脚,先生总是能立刻指出我说的常识性错误。他的记性好、知识面很广,我自愧弗如。
先生上班很忙,而我上班的时间相对自由。所以我陪老夫子的时间比较多。有一次,我和老夫子聊天。正好我刚看完李叔同的传记,于是就大谈李叔同,老夫子认真地听着。我还特别提到李叔同临终前留下的那四个字“悲喜交集”,建议他一定要看看那四个字。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老夫子早已经把李叔同的那四个字临得几可乱真了。当我看到老夫子临的那几个字时,我的脸红了。那四个字并不是“悲喜交集”,而是“悲欣交集”。我忽然记起来,当我夸夸其谈的时候,老夫子曾经欲言又止。但他终是没有点破。
为此,我一直对他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