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市井

这两天心情很糟,却不想写出来,好像知道写出来只会更糟,只好等这种糟透了的状态走了之后,再来感慨一下世事纷扰了。幸好手机里的图片还算清楚,翻起来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包括那个时候并没有看到的,在这种想偷懒的时候,就有了再生的价值。

这是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一段浓缩的历史,跟馆里其他那些躺在玻璃里的,遥不可及的冰冷的文物完全不一样,就是最普通却又最伟大的市井生活。我记得当时是不顾警戒线,把手机都伸到极限,好像不是要拍下这幅图景,而是想要化身其中的一个升斗小民,沉入到那样喧闹又真实的生活之中。

你看,就算我再欣赏那些高贵体面、光鲜亮丽的生活,依旧掩盖不了一颗屌丝的心,对市井世俗的好奇和想往,平凡、卑微,甚至丑陋,但是真实得直击心底,让人无法回避,反而安然。

以前湾子里有旱地的都会有水田,稻田永远是南方农村最美丽的风景。每年初夏,稻田里都是卷起裤管,埋头插秧的人, 田埂上是担着秧苗,熟练穿梭的光着膀子的壮劳力。骄阳下的丝丝微风里,飘荡着妇女们爽朗的笑声,一阵阵的,听着就觉得舒心。

等到青苗都转为金黄,沉甸甸的稻穗低着头在阳光下打盹儿的时候,就该丰收了。会有专门出稻谷的大型农机开到离稻田不远的路边,然后不停地吞下一捆捆稻子,吐出一道不间断的稻谷瀑布,冒着一股股的碎屑粉尘,降落在头发上、衣服上,好像丰收的时候,什么都应该是幸福的金色。

南方的集市很多都是靠水的,一条水路串起了一方土地最丰富的物产,最热闹的人流,最浓郁的市井文化。

乡土养育的人,每一次进城赶集都是过节,他们会换上平时不舍得穿的漂亮衣服,带着可以去交换或者卖钱的货品,购置接下来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或者更长时间需要的生活物资,偶尔看到喜欢的小玩意儿,也会衡量一下预算之外的力所能及,才会决定买还是不买。

在一些传统节日或者特殊的好日子,可能还会碰上一些喜庆的盛大队伍,沿着长长的街道,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我们都喜欢瞧热闹,这一点现在都没变。

沿街的除了些大铺子,还会在开阔一些的地方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摊子,有新鲜的农产品,有五花八门的小吃和小玩意儿,还有一些手艺人边展示自己的娴熟精湛的手艺,边卖着一个个精致的成品,吸引着路过的每一颗好奇的心。

等到一条街走完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手提着沉甸甸的收获,趁着暮色尽兴而归。心里想着回家之后,一定要把每一样东西都拿出来给家里人瞧瞧。

这份原本让人安然享受的市井之气,如今却被嫌弃鄙视着,像我们的思想一样,渐渐被驯化,消失在慌忙不安的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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