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末,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缅怀最爱我的奶奶。
南方小镇,一场不了了之的爱恋,纪念梦中白衣少年。
许有晴她们到的时候,热闹的操场上,郭婷婷淹没在训练的人群中。
郭婷婷满月脸,水牛腰,笑的时候露出镶嵌着二十四颗南非真钻的牙套,闪闪发光。如同百年老树,五月芭蕉——粗枝大叶,积极响应校领导的号召,剪断三千烦恼丝,发短齐颈。男生每当谈论到她总不忘加上一句:亮瞎我的狗眼。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啊肥婷。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运动健将,只是校运会项目,班里没人跑女子三千,班长跟她说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奇怪,我们班的男生怎么没下来训练。不是说二班的男生也有来训练了吗?”颜以若四下张望了一番,逮住刚好从她们身边经过的郭婷婷。
“他们去跟老师打球了。”郭婷婷回答了颜以若的话,气息明显被打乱了。
“啊!?”颜以若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包子。
“我就说你是下来看帅哥的。”施灿月笑着说道。
“哪有,我是来锻炼的好不好。”颜以若辩解道。
“你不是来减肥的吗。”
“对!我是来减肥的。”
“那还不快跑。”
眼见施灿月都跑到千里之外了,许有晴也跟在了后面,颜以若也赶紧跟上。像是一个动力不足的飞船,颜以若还没跑两圈就嚷嚷着,跑不动了要休息。
“啊灿,我们去看男生打球吧。”等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
“我再跑会吧。”郭婷婷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重新出发了大口的喘着气,脚步如同打夯机一般沉重。
篮球场上,不用刻意地去寻找哪个场。有颜才得、黄文佐在场上的比赛,从来都是围得水泄不通,往人多的地方去就是了。
她们挤进人群,靠近篮球架的地方,正好是学生队伍的进攻方向。
几个体育老师加上林主任组成了老师方面军。黄文佐、颜才得、李鸿灿、郭宇飞、李晓、施忆组成了学生方面军。此时,施忆在场下休息。
万里独行是名不虚传的,林主任打起快攻来如一骑快马绝烟而去,打起阵地来弹不虚发百发百中。再加上电眼神功频频发力,额头上的一道伤疤不知是否记录着他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打得什么鬼,简直被打爆。”施灿月说道:“我去,班长防林主任这个也防得太软了吧。娘炮吧他。”
“不让主任进球,小心主任开除你。”颜以若说得煞有其事。
“我觉得防得还好啦,只能怪林主任有点狗屎。”曾小小也评论道。
许有晴听不懂,也看不懂,所以只好静默。她对于篮球的认识也就仅限于球在圆弧外投进就得三分,圆弧内投进就得两分。他们跟男生讨论的什么二三联防、全场紧逼、砍人战术……她一概不知。也难以理解像李晓那种连tomorrow都会拼错的人,一堆英文名字什么:科比、艾佛森、詹姆斯……竟能如数家珍,倒背如流。
也曾在他们热火朝天看NBA的时候,凑上去看一眼,只觉得那些那些永远犹如龚漪云笔下水墨画只有黑白色调的人,长得不都一样?
此时,教师方面军进攻不中,球打前框,弹到林主任手中。林主任一个前场篮板,站定位置,如同一个熟练的刽子手,手起刀落将又是两分。说时迟,那时快,黄文佐从他背后飞身跃起,一个九天揽月,猴子偷桃从林主任手中硬生生拿下一个篮板。
许有晴微微眯眼,想看清面容,只见运球过半场的人身穿九号球衣,上面写着XYQ,照映着夕阳的余晖像是猎食的野兽扑将过来。
体育老师也不是吃素的,见黄文佐运球过半场,赶紧退防,一个前面封盖,一个飞身追帽。黄文佐身子一猫,一个大风车晃过两人,顺势将球往上一抛。
将球一抛后,整个人向许有晴飞来,天神下凡一般从天而降。
空气凝固一般,许有晴五官观感全都闭塞了。等许有晴再恢复感官的时候,是耳边轰鸣般的掌声和微微发麻的脑门——入框得分的球弹到了许有晴脑门上。
眼前这个笑得灿烂的男生,手里拿着球,眼中却流露不知是喜是忧的目光,湿透的球衣臭汗淋漓,许有晴却感受到一股阳光的味道。
“啊~,没事吧。”黄文佐想叫“啊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怪异的语气词,想去摸摸她的脑袋看她疼不疼,却忽然想起什么,触电般收回了手,脏兮兮的手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拭着。
“没、事。”许有晴目光钉在了地板上。
龚漪云手在许有晴眼前晃了晃,轻叩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呢。”
“小蘑菇,你竟然敢欺负本姑娘。”许有晴揉揉被龚漪云敲了一下的脑门,回过神来,不知道这微微发麻的脑门是现在的痛,还是下午的伤。
在那个老师乃至整个社会用分数来唯一衡量一个人的优劣的时候,我们也只懂得用人类作为一种动物最原始的视觉冲动来包饰爱情的糖果。对于许多女生来说,她们更相信那是一份牵引向的爱的浪漫,连被黄文佐的球砸到都是一种幸福。
期中考将至,晚自习成了一轮又一轮枯燥无味的复习。
“小小,这个题怎么做。”颜才得拿着张凳子,往曾小小桌旁一靠问道。
“你看这题考的是非谓语动词,这里考的是过去分词作表语,所以选A。”
“什么是非谓语动词。”颜才得一脸茫然。
许有晴不自觉转过头看他们谈论的题目。只瞥了一眼,回过头来物理书上写着:牛顿第一定律——力不是维持物体运动的原因,而是产生加速度的原因。许有晴拿着物理书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放到抽屉中,换了一本英语书。
一直以为,拥挤着各个科目的抽屉里,应当藏着时光机,轻轻翻开一页书,里面就记载着启动时光机的魔法,打开课桌的抽屉,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额,非谓语动词分为不定式,动名词,分词。分词又分为过去分词和现在分词。这题考的是过去分词。及物动词的过去分词作表语,表示主语的状态,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过去,一层是完成。”曾小小解释道。
“什么东西啊。”颜才得觉得曾小小在给他讲一个绕口令——石狮市有四十四只石狮子。
曾小小拿过来颜才得的书,想翻到有注释非谓语动词的地方,不经意间翻到了单词表,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mind-你妹的。Good morning-狗摸你。Recognize-你个奶子。颜才得的书单词表上满满的写满了这种土音。
“都高一了你还用这种方法记单词?”
“这不是我的书,是李鸿灿的。我怎么可能那么笨。”颜才得红着脸。
“非谓语动词就是太监,他是男人又不能做男人的事。也就是半个男人。”施灿月回答,忍不住笑。
“施灿月,你对男人那么有研究。”
施灿月感觉头发被人拽了一下,一股无名业火悠然而起,转过身去,就看见李鸿灿那猥琐的样子,刚才听那声音,早已猜中几分:“你不知道老娘最讨厌别人拉我的头发了吗。”
“灿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前虽是打闹,李鸿灿从没见施灿月如此杏眼怒瞪,双眉倒立,大发雷霆。
施灿月脾气像是六月的雨,来的凶,去得也快。见李鸿灿低头认错,恶心地做着娇滴滴状,心中怒火也消了一半。她将被拉塌的头发又重新高高扎起。
“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有点懂了。那这题呢。”颜才得恍然大悟的样子。
“猥琐!”曾小小捂着嘴偷笑,嗔骂道。
施灿月误以为曾小小说她,辩解道:“这是施忆教我的。我才没那么猥琐。”
“这题啊,child- as- he- is,he-knows-much-about-science,……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好像是倒装,反正读过去感觉就是选B。”
“什么感觉啊。”颜才得又是一头雾水。
“感觉就这样,感觉、你懂吧。”
“那感觉就要看你对小小什么感觉了。”李鸿灿拍拍颜才得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也要看我们家小小什么感觉咯。”施灿月跟腔道。
在颜才得怒送李鸿灿一个“滚”之前,曾小小按捺不住了:“啊灿,你又乱说。”
许有晴始终插不上一句话,只见曾小小和颜才得一样白皙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顿起潮红,仿若胭脂水粉浓墨重彩过一般,一番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境,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
“你跟那个施忆到底什么关系啊?”曾小小扯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