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
下班的路上,随手扭开车载收音机,103频道的电台里,一个柔美的女音正在直播:“……今天的主题是-----时光里的故事。请听音乐……”
舒缓的音乐声里,我的思绪也随之飘扬。
记忆翻飞处,那些尘封在岁月长河的故事,如珍珠似的水滴,一颗一颗,晶莹剔透,越来越近,慢慢扩大成一面一面的镜子,欢声笑语,苦涩温馨……再一次扑面而来。
** 02. **
秋天的菜地里,生机勃勃,一片葱茏。
一畦一畦的萝卜,正长出高高长长的缨子;一颗一颗的白菜,在旺盛地生长着翡翠般的大叶子,将自己层层包裹;菜架上,一条一条的小黄瓜垂下来;茄子青嫩可爱,辣椒伸着尖尖的触角……
这是农村里,家家都会有的菜园子。
我家的菜园里有一口大井,井水用来浇灌蔬菜。
为了节省力气,父亲在井边竖了一根大木头,再把另一根长木放上去,长木的一头拴住水桶,另一头的尾部绑着石头,利用杠杆原理,把水桶按住向下,压进井水里,“咕咚”一声灌满水,用手轻轻一提绳子,满满的一大桶,清澈的井水就打上来。
然后把水缓缓地倒进预先挖好的小沟渠,水就顺流而下,流进整齐的菜沟里。
父亲和母亲浇菜地,我们姐弟几个就在地里玩耍,有时候捉蜻蜓,有时候拔几根草来辫着玩,有时候拿着水瓢,去浇角落里不易灌溉到的几颗菜……
偶尔拔一颗长得半大的红萝卜或青萝卜,放水里洗净,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甜蜜蜜,爽口极了。
因着他们打井水时,木头发出的“咯吱”声实在有趣,我也会跑过去,试着打水,却往往由于力气小,只能打上来半桶水,引得大家笑。
有一回,邻居家的婆婆,用扁担挑了一对水桶来打水。我看她个子矮矮的,却挑担十分轻松,就唤住她,央求着试一试。
真是“看人挑担不吃力”,那扁担在我的肩头,左摇右晃,前后摆动,十分不听话,走几步路就压得肩膀酸痛。婆婆开玩笑说:“大家看呀,银环下乡啦!”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的脸上一片羞红。
. ** 03. **
父亲非常疼爱我们,很少让我下地干农活。
记忆里最深的是一个寒冬,天气阴郁得很,听说要霜降下冻,大片成熟的白菜还在地里。
父亲唯恐来不及收完,第二天会冻坏,只好让我和他们一起,去地里帮忙收菜。
那时候,我读五年级。豫东平原的农村,高大的树上,树叶早已被北风吹落得光秃秃的,挡不住一点儿风。
在大片农田的旷野里,北风呼啸、寒冷刺骨。
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肩上系了长围巾,还是抵御不住寒风。
父亲和母亲蹲在地上,用菜刀一颗一颗地砍掉白菜,然后拿到车子上摆放整齐。
我做着最轻的活------负责抓住架子车的把手,不让它歪倒或倾斜。
我戴着厚厚的棉手套,脚上的雨鞋里,被母亲塞满了厚厚的棉絮保暖,还是冻得直打哆嗦,牙齿格格地响。
装满了一车,父亲抵足了力气在前面拉车,我和母亲在后面拼命地推车。
下过雨的泥泞湿地,已经被刺骨的北风冻住,坚硬的车辙坑坑洼洼,我们在呼啸的寒风里,手脚麻木、寸步难行……
父亲从不舍得,让我们下地干农活。
在那之前,我只知即便下大雪、天寒地冻,冬季的家里也很温暖,却在那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北风吹”;书里写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原来,在生活中一直真实地存在着。
那一天呼啸的北风,在我的记忆里, 寒冷了很多年。
** 04. **
我参加工作的那一年,所在的工厂里宽敞整洁,中间有一个小花园,栽种了很多绿植,常常开满了鲜花。
九月里,我的生日来临。
那时候,在农村,还不流行过生日。我也根本没有留意这件小事。
几位相处甚欢的同学,她们先我一步,踏入社会,在县城里做工,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
白天下班后,天色已晚,我照例住在工厂的单身宿舍里。
我的好朋友们来了------环、梅、雨和东,她们下班后,从四面八方,骑着自行车,结伴赶过来看我。
她们带来了啤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大家都有点儿不适应。
在我的单身宿舍里,几个女孩说说笑笑,为我唱生日歌。我感动得泪花闪烁,却不知说些什么。
夜深了,远远的车间里灯火通明;宿舍这边的几排小房子,一切静悄悄的。我请她们一起去欣赏花园里盛开的花朵,露水正浓,大家都说玫瑰花真是好香好香啊。
最后大家累了,迷迷糊糊地回到宿舍,倒头睡着了。
我的床实在太小,一边两个挤成一团,梅只好窝进藤椅里,欢然入睡。
窗外的夜色里,玫瑰在花园里静静地吐露着芬芳,五个青涩的女孩子,跳跃的青春,永恒的友谊,定格成那一夜的温暖。
多年后,我们各奔东西,依然难忘当初的美好回忆。
** 05 **
我结婚的那一年,没有蜜月,没有旅行。
我和老公两个穷孩子凑在一起、白手起家。我随他辞别故乡,来到上海。
有一回,老公开着集卡车去长途拉货,让我跟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我记不清路,车子一路向西,正是午后,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胳膊上。
高速路上,飞驰的车外,景物欢快地往后退去,我一路直觉风声过耳、新鲜有趣。
突然,就驶进了片片的槐花里。
道路两旁,一树一树的洋槐正在盛开,洁白茂盛、香气袭人,忽如误闯槐花源。
长车一路飞驰,阳光下,大片大片的槐花树,绿色的枝叶里,披挂着大团的白色花朵,一边迎面扑来,一边向后退去,恍如梦境。
我傻傻地看着车窗外,那一刻,莫名地,三毛与荷西的撒哈拉故事,似乎就在我眼前展现……直到不知何时,几十公里的槐花走尽、消失。
后来的很多岁月,每当艰辛酸涩,那天下午的温暖阳光和美丽槐花,似乎就飘在我眼前,鲜活如昨、触手可及。
** 06 **
…….
岁月的长河里,留下了多少故事?洒落了多少珍珠?
那些以为熬不过去的时光,终将逝去;
不舍得匆忙而过的美好,也终将缓缓而过。
无论是“春风盈袖”,亦或“秋雨送愁”,回首都成一片暖暖的记忆。
时光里的故事,那些年洒落岁月星河里的珍珠呵,偶尔想起,如酒般醇厚,总会暖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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