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加班到很晚,公交等不到,打车没有车,回到家赶紧随便吃点晚饭,然后洗澡护肤写日记,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1点了。
然后突然想起初中死党周周中午跟我说五一要结婚,让我腾出时间帮她打理相关事宜,想起刚刚高中死党华华姑娘打电话给我说需要我帮忙去华强北给她修手机,因为家乡那个小城镇没有那么多懂这一行的人,想起大学死党龙儿让我帮她推荐股票开户的同事,这样她这个月的指标完成才能去韩国旅游帮我人肉代购。
于是我爬起来,然后把这些清单大概一二三四列出个规划表来。
我的朋友不多,每个不同的求学阶段就只有这么几个死党,只是恰巧都在这个时段聚集而来了,他们都在我刻苦铭心的成长阶段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所以我不能也不会拒绝这些对我而言不算是难事的帮忙。
只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的我,处于工作上最最纠结的阶段,所以心很累很累。
有人说,不喜欢的工作,你走就是了,其实追究其背后的本质,是你对自己职业规划的考虑和布局,再深一点,就是你想要什么样的方式过自己的一生?
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自己,即使我现在可以描述出来那个场景,我也知道若干年后就会被我自己推翻,我知道自己的积累、段位、格局,种种的一切都很是不够,所以我总是睡不着。
上海长乐路上有一家餐厅,叫赵小姐不等位,这个店有个很文艺而动人的品牌故事。
某日,某潮餐厅门口,晚餐时节依然排着长队,一对新婚不久的男女排在队中,女子感慨:“能在这种时候不用排队才是有江湖地位啊。”几个月后,某晚,微博上忽然有一家店被贴出并转发,名字就叫“赵小姐不等位”。
嗯,排在队中的那个男人不声不响地完成了自己对妻子的表白,一个月之后,两个非专业人士开出的这家只有50个座位的店,在某著名美食点评网排名第一。
老板和老板娘,一个是悬疑小说作家那多,一个是前SMG的主持人赵若虹,赵若虹小姐的微博就叫“赵小姐睡不着”,关于自己的简介,她是这么写的:作为一个失眠的人,我深信世界上有很多种难过是可以被睡掉的,可是这过山车般的人生太刺激,尖叫着坠落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闭着眼。
读到这,我心里居然也安心了下来。
我从来都是个睡不着的人,有人说那是因为智能手机跟社交网络都把我们自己给绑架了,可是我却不是。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睡不着了。
记忆中很小的时候,我入睡前会抱着布娃娃,脑袋里问自己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人会不会死掉?比如天上的星星有没有一颗其实是看得见我在干什么的?比如我的前半生到底是只乖巧的兔子还是只笨笨的乌龟?比如我为什么要乖乖上课学习听话举手发言?比如,我们家养的那条大黄每天陪我去上学的时候为什么同学会取笑我?
这样的疑问,到了初中,我就开始写日记,几页几页的写,好比心里有很多火山爆发的千丝万缕等着我去记下来,不然就忘记这一切了,就这样,我就一直写到了今天。
著名艺术家叶锦添先生有一次做客《天天向上》,作为第一次综艺节目首秀,他用自己的作品《流白》做切入点说了很多哲学相关的东西,而我发现我自己居然喜欢上了这种抽象表达的东西。
在提问环节,有个女生问了他一个关于虚实探讨的问题,然后他回答了这么一段话:
从小时候,我是一个经常想事情的,想的发疯的一个人。我年轻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痛苦的那种什么事情都想什么都过不去的人,跟自己很过不去,然后跟别人也过不去。我碰到任何人,他有理念的人,我都会跟他好像比武一样,就是跟他们讲到底。
记得我十一岁那一年呢,就有两个,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布道的人,那天他们就敲门要进来,然后我就开门给他们进来,他们就一直跟我传教。当时我很有兴趣听他们讲,他们可能没有见过有人有兴趣听他们讲,所以他们觉得很惊讶。
他们说完之后我就开始问他们问题,一直反问、反问、反问。他们既然找上我,我就不准他们走,我就一直讲了两三个小时,提问到最后,就变成他们回答不了我的问题了,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很苦。
我把这段话一一抄在了2013年6月21日的日记里,有事没事拿出来翻一翻,然后每每提醒自己你不是个神经病,你只是想得比较多而已。
当然,我的目的不是为了用艺术家的例子来类比拔高我的品位与自我认可,我所在意的是,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跟我是同一类人的,只是需要我去发现,去等待,去遇见罢了。
YOYO姑娘每次翻看我手机里以前的相片,都会说,这个姑娘的眼神真干净。
我说,是啊,我也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在上一份工作的某段时间里,我一度很是消极,以至于那段时间我的签名就是“我也想成为一个淑女,生活把我逼成了一个泼妇。”那时我觉得这就是写给我自己的,于是跟同事聊天时,我总用这句话来嘲讽我自己。
于是不知不觉中,我就真把自己当成泼妇的方向去培养了,消极的情绪造就的消极状态会把我变成一个极致麻木的人,这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反省过来。
可是这种状况在一年后的今天,又开始重来了。
昨晚终于打到车回家了,我整个人瘫痪在椅子上,偏偏司机放起了李宗盛那一首《我终于失去了你》,这首本是赵传先生的歌,我却爱极了李宗盛的版本。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想起自己这三四年来在工作上的点点滴滴,想起2011年6月1号那天走出火车站踏上深圳这片土地,抬头就是会展中心那栋钻石楼的灯光闪耀,想起职场第一天的惊心动魄,于是自己终于开始慢慢脸皮变厚,开始学会职场法则,开始慢慢变成自己也讨厌的那个自己。
两个星期前,我跟领导提出辞职,他们又开始用那套官话开始开场白,我说我不是因为钱少事多离家远,我说我要去间隔年了,领导很是惊讶:你不需要赚钱吗?你没有房贷车贷么?你出去穷游一趟再回来你还不是继续要挣钱生活,你能重新适应这一切吗?
我回答说,在我进入职场的第一年,我就开始攒钱了,每一次我的死党同事约我去香港扫货拿LV跟蔻驰的时候,我都说我再等等吧,结果一等就是这四年,如今你问我为什么要坚持间隔年,那我来告诉你:一是我接下来一年不用工作我也可以养活我自己;二是我没打算穷游,穷游是文艺孩子们的事,我就是要好吃好喝游玩去;三是我为了我的间隔年需要做的规划,比如开始找我的朋友为我推荐我可以做的文字工作的活,比如开始跟前辈探讨我的私厨规划有多大的可操作性,为了这些能够放大养活自己的手艺,我准备了很久,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重新适应这一切;四是我觉得我还年轻,体力还不错,有的是心情。
说完这一段,我的领导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开始跟我聊起他年轻时候的选择问题,他说为什么我以前想做的事情你现在都做到了,你不该啊,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根本还没想到这些呢。
我心里呵呵,我会告诉你我这么些年就是这么想啊想啊想过来的么?
这么想来,失眠倒也是帮我完成了同龄人很多还没有到达的思考程度,这么一来反倒成了件不至于很坏的事了。
罢了,我依旧还是睡不着。
此时此刻,我只是很想念小时候的那个自己,虽然一样忧虑,却少了一份患得患失跟纠结,多了无数的美好念想跟单纯至极。
不要被我的负能量给吓到了,我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