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图拉之死

今天读完了《美丽的凶器》,算起来差不多八个小时。读此书的时候,我从地上凉席移到转椅,从躺着看换成坐着看。又从书房移到卧室,从躺着看到趴着看,从清醒看到睡着,又从昏睡中惊醒继续看——终于结束了它。如此说来,与东野圭吾的其他作品相比,《美丽的凶器》并不属于杰作。没有《犯罪嫌疑人X的献身》惊心动魄,没有《圣女的救济》《白夜行》悬疑重重,它甚至都算不上推理。然而,文中涉及到体育界道德伦理问题却让人大吃一惊,发人深省。

美丽是用来形容花、风景、女人的。凶器何以称之为美丽?在年轻的吉村巡查被杀死之后,之前此书开篇看得我一头雾水的、那个做器械训练没完的少女便是这美丽的凶器——一个可怜的、无知的、被主人仙堂当做工具的加拿大18岁少女。

如果非说跟推理沾边的话,不过是警察从头到尾贯彻始终——调查给警察自己看。因为,即便是没了这些警察,这个故事依然完整。从一开始,凶手是谁就已经交代了,如何杀死的,也一目了然。无需推理,吸引我读下去的理由除了我必须有始有终看完一本书以外,那就是这个被仙堂创造的怪物少女到底是怎样的?结果如何?杀死了仙堂的又纵火的那四个人又如何?是被少女怪物杀死?还是被绳之以法?

怪物少女被称之为塔兰图拉毒蜘蛛。一米九的个头,体能惊人,骑车上坡如履平地,杀死男人毫不费力,经典动作是趴在天花板上,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俯冲下来夺人性命。她已经不能称之为自然的人类了,她已经被仙堂改造成了一个七项全能的怪物。然而,她并不自知。从某种程度上,她毫无自我,对仙堂虔诚皈依,“事实上,她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永远关在这个角落,实际上,她的日常生活就是被关在这里”。被囚禁却怪物少女的常态,她全然信任仙堂。当她在监控中看到自己的缔造者遭枪杀又被焚毁于大火,她的生命里便只剩下了一个使命:为主人报仇。

一个常年被关在全是体育器械的屋子里、又不会几句日语的18岁少女,要进入茫茫世界寻仇,这需要多么坚韧的“精神力量”。可是,她至死都不明白,她最终应该报复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对自己进行人体改造的仙堂!

至于为何仙堂执迷于人体改造,生前接触过他的运动力学界的权威中斋教授给出了可能的解释:仙堂自幼体弱多病,身材矮小。警察紫藤表示认可,这极有可能是仙堂潜在的自卑情结所导致。就好像父母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实现某种追求,便会无意将自己的渴望强加于子女,以弥补往日遗憾。这甚至可以称之为残疾心理,企图通过非法改造人体机能,借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他为此做了很多实验。在保加利亚的贝尔梅肯、在加拿大的魁北克。让孕妇吃类固醇,企图从根本上对胎儿进行改造,然而,这个实验终止于动物实验阶段——“不是早产就是生下死胎,平安生下的幼崽都存在缺陷。”使用血液兴奋剂技术,在运动员比赛前二十天抽血冷冻,比赛前将血液中的红血球输送体内,如此,人体就能摄取更多氧气,耐力能提高近30%,最邪魅的是血液兴奋剂根本无需担心被检查出来。

而杀死仙堂的凶手翔子、润也、有介、托马纷纷在学生时代就接受过仙堂的兴奋剂训练计划。通过服药、训练,肌肉迅猛增长,最后由籍籍无名而在体育界声名鹊起。当全球掀起揭露服兴奋剂丑闻的热潮时,这四人及时息影,纷纷过上了不错的生活。然而,另一名有着同样经历的运动员因为停药后而疾病缠身,自杀前在遗书里暴露了一切丑闻让这四人岌岌可危,因而出现了谋杀。

而仙堂最杰出的秘密武器怪物少女的机体改造最为彻底。仙堂发现女人怀孕时会分泌出现增强肌肉力量的物质,而服用某种类固醇到达一定时间,体质会发生改变,女人会习惯性流产。在这恰好是仙堂最理想的实验条件,即让怪物少女反复怀孕,通过反复流产和怀孕训练体能变成超人运动员。怪物少女一次次怀上仙堂的孩子,一次次又流产……

当怪物少女倒下的时候,她摸了摸有介妻子的肚子,喃喃自语:baby……

东野圭吾的写作每每如此:每一个杀人凶手,都有一个你不舍得他们死去的理由。而这个怪物少女也是一样,她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可是,她却让你无可抑制地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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