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丁酉年春节来临,与台北的万里兄联系渐多,特别是近期他开通了微信,彼此间问候也就更方便了。回望几年前去台湾探亲写的“台湾随想”一文,发表在《陕西新工商》杂志,现略作修改,以作新春佳节之思念!
应台湾高雄中山大学邀请,2012年7月开始了我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台湾处女之旅,台湾真正吸引我的不仅仅是要看望我的二位伯父以及姑姑,还有想了解他们离开大陆时的梦想与惆怅,即所谓的家国仇恨、误解能否随着时间抹去了?隔绝多年的两岸,亲人间血缘情浓是否依然。
隔海相望六十余载,终能借西北大学MBA访问学者的身份赴台北看望亲人,完成我父亲的遗愿,心情既激动又复杂,多少人、多少事、多少时空让人回味,故人虽渐离去,但梦中的台北仍萦绕在心。虽短暂的十几天的相聚使我了然了半个多世纪的家族兴衰史,看到海峡彼岸的亲人们过着平静安宁幸福的生活,心中不由的替九泉之下的父亲释怀。
大伯父何云凌,我父亲何云辉的亲哥哥,排行老大,温州龙湾永强人,抗战时期服务于国民温州庆元县县政府县长,他才华横溢,酷爱读书,喜交朋友,抗战胜利后(1935,10)首批去台湾的文职官员,先后在台湾国民党“日产清理处”、十七军政治部、“财政部”任职,曾获“蒋总统”荣誉奖章,经历过恐怖的“2.28”事件,清廉风暴等。二伯父离开大陆前是学校老师,大陆解放前夕,二伯父何云涛、姑妈何采芳继续赴台工作生活,后二伯父就职于汽车公司,为汽车方面专家,晚年一直为反台独奔走台北、台南,获“马总统”接见。
1949年初,浙江沿海解放,海岸线封锁,原本准备去台湾的父亲只能望海兴叹,这一年父亲13岁。大伯父对家族的爱是无私的、博大的,特别是在最紧张的文革时期,他还想方设法,历尽艰辛万苦通过友人辗转法国、日本、香港给家里寄钱、寄物,直到80年代从未间断。
雁山云影,瓯海潮踪,河泥荡里,大罗山下。记得上小学时,由于家境困难,兄弟姐妹多,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加上成份是“蒋匪”,左右邻居也不敢照顾,只有听父亲讲大伯父的故事以当精神食粮。还好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文革时期大伯父在台湾是一定了解大陆情况的,每年多会从海外汇钱来救挤我们。那时收到的不是钱而是“华侨券”,母亲每到紧要关头会把“华侨券”换成食票布票肉票以做救急。这种兄弟血脉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虽相隔二岸但情深似海。
我签的是商务考察,故可在台北呆四天,共三次看望大伯父,96岁的高龄,他笑谈人生,回首往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充满着自信与豪气,似乎又回到了挥斥方遒的青春年华。我看到他晚年恬淡的生活及对大陆亲人揪心的思念使我更添了几分敬意!
弹指间一个世纪的家族史,国共两党的恩仇一笑,随着两岸关系的深化,使得两岸同一家族的血脉情缘重新交融。人海茫茫,繁华世间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我的台湾之行是从深圳取道香港近一个半小时飞行到达桃园机场,之初,最吸引眼球的是即陌生又熟悉的青天白日满地红~“狼牙”旗,小时候只是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意味美蒋匪帮反动派的旗帜现在飘荡在这片土地上—我心中久违了的富饶、美丽台北机场。看到堂哥何万里亲驾接机,心中兄弟情深不由涌现了出来,暖暖的不时荡漾心间。
这几天万里兄一直陪同看了一些大陆团体看不到的,也是我感兴趣的地方。如“国史馆”等,通过参加台湾“国史馆”认真观看一件件珍贵的藏品,细致品味一段耐人寻味的历史。崛起于黄埔岛上的国民党军人,秉承“打军阀、除列强、拯民众、救中华、敢牺牲、不爱财”的信念,猛攻惠州,血战丁桥。受到民众的衷心拥戴,在抵往外侮的战场上,国民党军人同仇敌忾,血战倭寇惊天地泣鬼神。
新竹的硅谷很现代也很日本,高科技的发展也代表台湾的未来,但日本几十年殖民统治留下的遗风依然深刻影响着年青一代。上午参观新竹科技园后,中午在风城之月酒店午餐,就餐时忽然飘来日本的旧军阀音乐,这种文化的混血让人瞬间没了食欲,更可怕的还是台北青年人对中国文化的背离可比肩李登辉、陈水扁、蔡英文,有点认贼作父的感觉。他们除脸孔属于中国外,灵魂早已不在,过去的中国文化已面目全非、荡然无存,只剩下文字和语言了。
特别是台中的“台中禅寺”建筑群,既没有大雄宝殿的宏伟又没有佛家圣地的祥宁,找不到任何感觉,非中非西,非儒非道。关公的塑像左手无书右手无刀,即不威武也不侠义,不儒不雅,不文不武,不知是否也包含不独不统?
阿里山的姑娘不美,日月潭的茶叶不香,台中禅寺不中不洋,关公不文不武,此家园已非彼家园。
高雄市是访学的最后一站,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它濒临台湾海峡,是台湾第二大城市,也是“行政院”辖市。由于日程安排紧,虽没能见上堂哥忠诚堂姐小美等,但在快要离开时接到小美的来电,意外之中感到血脉在相联。小美只在二伯父来大陆探亲时照片里见过,这通话拉近了姐弟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台湾与大陆的距离,血还是浓于水啊!
高雄是传说中民进党基本盘、根据地,比想象中好多了,街道依然安宁干净,不必担心被民进党“赤化”。中山大学闻名但不遐迩,斜阳西下,穿过校园的海滩,迎风追日的私人游艇,在夕阳下格外耀眼。
中山大学校园不大,甚至小的可怜,既没有大陆的现代也不气派,唯一能说明历史的只有一尊立在操场中的孙中山与蒋介石铜像。教授虽很热情但理念不能苟同,可能是经济、政治模式不同的原因吧,倒是大家对两岸现状的兴趣使访学变得很娱乐,彼此间很快有了五花八门的信任话题,从国家元首到悲剧人物,从国军到共军,从钓鱼岛到黄岩岛,从现在到未来无所顾忌,谈笑间已不分政见不分你我,毕竟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爱河穿城而过,两岸的高楼大厦依然能见当年亚洲四小龙的身影,傍晚漫步在爱河,灯火辉煌,游人如织,河两边亲亲我我的情侣,煞是羡慕。露天音乐厅,河中游弋着观光艇,坐在其中慢慢看着两岸的风景,这一刻整个世界是宁静美丽的。
昏暗迷人的小酒吧,情调纪念品小店,被花草包围的河堤无处不在散发着芬芳,在夜色绚烂中更加妖娆、浪漫,这是台湾的塞纳河,东方的塞纳河,这是繁华后难得的小资生活。 高雄是现代的、热情的、美丽的、迷人的、浪漫的、陶醉的,洋溢着旖旎的热带风情,它临海环湖,湖光山色。爱河的夜色更美,美得让人窒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激起一丝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昨天万里兄来微信,说今年清明节已近百岁高龄的大伯父要回温州龙湾扫墓省亲,闻后悲喜交加,久久不能平静。喜的是大伯父如此高寿还能亲赴大陆看望乡亲,真乃晚辈学习之楷模;悲的是少小离家鬓霜还,期颐之年,百岁老者,为了思乡之情,还要受舟车之艰苦,劳健康之风险,千里万里还乡归根同宗,对于一名古稀老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决心,悲切之心油然而生。“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思乡意,人之情,祖国统,亲人切。但愿人长久,统一共婵娟,愿宝岛台湾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不再让思乡之心有惆怅之情!
2017,1,23于海天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