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茶小有半月,微有所感,行文记之。
我是个爱喝的人,饮料、咖啡、茶、白水、酒,总是拿起什么就喝什么,不挑剔也不讲究。不过总归喝久了,多少有点毛病,喝咖啡,没有白瓷小杯银勺,喝不出左岸的优雅,喝黄酒,没有土杯的咧气就着黄酒的浓香,自然也没有嘉兴的余韵,哪怕就是喝杯可乐,竟然也是要冰到零度,和着半冰半气,才能喝的大叫一声过瘾。
唯独喝茶,多少带着半分懵懂半分敬畏,喝的战战兢兢,又或是太过放肆,应当把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解释一番,我自独饮时,总喜自然端上一壶一杯,没什么讲究,再好的茶,浸了开水泡开来,提壶、入杯,一口而尽。余味中砸吧砸吧嘴,满口回香,自得其乐,喝的甚是放肆,以致每每糟蹋了好茶。与别人同饮之时,却又在茶礼之前慌了阵脚,茶桌前坐立不安口干舌燥,品茶之趣却总讨成了解渴之急,贻笑大方。可我每每自我感觉良好,却有一种古时侠客行路时路边茶摊讨茶之利索,“小二上茶,兀的正急着行路去也。”
所以总是感慨,自己这个年纪的人,终究是品不来茶里的曲折回味。余秋雨说,茶人是有茶品的,独立于人品之外的茶品,深以为是,兀的二十岁的黄毛小二,人品依稀无边谈何茶品,于是我还是爱酒。
酒是好东西,是放纵、是逍遥、是月下独酌、是对影三人。再来一个豪情时的酾酒临江,谓之功名二字,可说这酒,算是齐了青春正好时的种种心绪,也怪不得现如今年轻人一言不合便是“走,嘬酒去也。”可我总还是觉得喝酒的讲究亦是多了去了,昔日会稽山下流觞曲水,竹林美酒,饮酒咏诗,好不自在。再说盛唐长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亦是豪情大气,就连后人纂的武侠小说《笑傲江湖》里,令狐冲就是被逐出门派内力尽失之际,也要与祖千秋在江上的小舟里喝个痛快,看那架势,桃花葡萄又汾酒,古藤翡翠夜光杯,何其讲究!
我总想文人为何爱酒又爱茶,想来想去也无非风骨二字,古来千百情与义,逃不出风骨之界。竹林七贤之首嵇康,饮茶亦嗜酒,可作文痛骂昔日好友山巨源,也可刑场前独弦绝奏《广陵散》,为的就是风骨二字。众人皆允青莲居士之风骨,赞其美酒下肚高力士只配提鞋,又知不知道李白亦吟诗咏茶“今夜更有湘江月,照出霏霏满碗花。”呵,便是喝茶,也要就这月色,好不逍遥!
想来机缘下得入茶门习茶,也是得之幸之,半吊子的酒品里,我独爱那黄酒,爱冬日里暖意下肚的梅子黄酒。茶里,喝过普洱便再容不得其他的味道了,只是茶品,还兀自远的没边,好在我不急,不急着斗酒诗三千,也不急着杯茶悟人生,路漫漫不过一路求索,茶酒相伴,酒,一口口的嘬;茶,一杯杯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