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约了萍吃饭。我们带着宝宝开车到了众园广场,萍已经在一楼的化妆品柜台等我们。我选了五楼的仓桥家,找了间榻榻米包间。点了仓桥家的牛肉火锅,天妇罗,烤多春鱼。三人边吃边聊,宝宝在榻榻米角落里睡着了。期间萍显得很兴奋,话也蛮多。
我很难将眼前开朗的话痨与二十多年前那个面黄肌瘦头发干枯的萍联系起来。萍大我两岁,跟我同一年入学。村里的小学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每次去学校时,老师必定会高兴地夸我打扮的真漂亮。我习惯了奶奶每天变着花样给我编辫子,爸爸妈妈给我穿好看的新衣服。分座位时,我很不乐意离萍那么近。我觉得她身上有难闻的气味,讨厌她一身脏兮兮的旧衣服,还有黄枯干燥的头发里面不知藏了多少恶心的虱子。萍的成绩也不好。那时的我,不明白萍的生活为何跟我差别这么大。我每天放学后便专心地做完作业,跑到奶奶家吃饭,听她讲故事。而萍放学后要在家里洗衣服,做饭,没有很多时间做作业了。假期还要帮她妈妈放牛。所以萍平时都是脏兮兮的,经常因为完不成作业被老师批评……
萍小学毕业后就去了深圳打工,我一直在学校里。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萍。直到我上初二那年。一次上学路上,我迎面碰见了萍。她的头发依然干枯,衣服还是很破旧,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旧帆布包。瘦小的她与背后那个大包看起来极不协调。
“群群,是你!”萍跟我打招呼。
“啊,是你啊”那会的我正处叛逆期,有些自闭,见到萍也是笨嘴笨舌地应了句,没有跟她多说一句话。
萍从大包里拿出两个小橘子给我。家里那会逢爸爸动手术,日子过得紧巴巴,水果对我也是难得的美食,尤其是橘子啊,一直馋得不得了。那个时候的我,对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很清晰的概念,只是懵懂得觉得没有小时候那么多漂亮新衣服,很少能吃到零食了。突然很羡慕萍有钱可以买橘子吃。可是,萍那样的风尘仆仆,又让我觉得她似乎比我可怜。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我按部就班地升高中,大学,工作,结婚,跟萍没有任何联系和交集。生命里陆陆续续不断认识新的朋友,又不断与很多人失去联系,跟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