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雨缤纷，醉消梦死。
天青坐一小亭中，抬头望着江南的雨色，做诗半首。
“一亭只有半杯客，一人只忆少年时。”
如今他已登顶天下第一数载，却记不起江湖模样。
“你可知江湖为何样？”天青饮一口九酝春，一手向前掷出，滴酒不洒，酒杯旋转几下轻巧的被人接住。
来人单手持三尺剑，身披暗纹锦服，带着帷冒看不清模样，只是一挽手痛饮整杯酒。
“何是江湖？有人便是江湖。”
剑捎风起，来人抛起酒杯，躬身一剑横劈出去，剑气横扫，木桩崩碎，雨也在空中震得停滞。
天青秀花袍飘起，他气定凝神两指一捏，剑峰被他握住，剑身颤抖两下叮当一声就没了劲气，天青再一用力，铁制长剑化为碎花掉落下去。
“此江湖非彼江湖，江叶。”
“那么何不把天下第一让给我呢？我看你也觉得腻了。”江叶将无剑剑柄插进剑鞘，接住落下的酒杯，径自面对着天青坐下。
“天下第一有何乐趣，但是这还不是你能受的住的。”天青一掌向亭外轰出，十米内空气骤然四散开来，整片小湖水花“砰”的溅起，天青再一收手，八面来风，江叶面纱被掀起，高鼻梁，两目似凤，面露杏色，江叶看这突然一下，双眸藏着冰清又宛如见了摘花秀手，连玉手轻遮下面纱。
“江叶，女儿之身，何必醉于江湖，绿水青山该是你的好去处。”
“你，天青，这天下第二的位置我已然坐够。”江叶一字一顿，满上酒杯又一饮而尽。
“天下，何又为天下，江湖之大可不在你我二人之中。”天青拿起酒壶仰头倒灌起来。
“你何必执着于天下，江湖。”
天青听罢，指着亭外说
“我这一生就像雨一样，入了江湖，已被困于江湖，江叶你可还记得年少时师傅之言？”
“天青，我今天来此可不是与你叙旧，江湖上已有传言要卸了你这天下第一，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事罢了”江叶夺过酒壶重重的搁到坐凳上。
“师傅曾说，踏上江湖路，到死都做不成少年梦。当时我不明白，现在只能借酒消愁。”
你为何这么固执，江湖真的那么重要吗？江叶本想再劝一句，却见天青正要拿起酒壶，她直一手将酒壶推落下去，“砰”的一声，天青的梦跟着酒瓶碎了。
这少年，我可还做的了，天青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2
十年前。
“江叶，天青，从此你二人结为异性兄妹，闯荡江湖也好有个照应。”
“师傅，弟子遵命。”江叶，天青齐手相拜，扣三下关公。
老者头发全白，却面带笑容点着头。
下山之路不远，天青一步一回头，二十年之地，他怎舍得就这样离开，老者白须飘在空中，眼睛眯着缝笑着，这一走怕是数十年回不来，江叶走的到是快，不出半香她就下到了地上。
而天青还在半腰子上，凝望那不大不小，不宏伟不壮观，只有几片房瓦，几片砖搭建的无趣阁。
无趣阁门匾提笔写着
“若你闲来无趣，此地暂可歇息。”
天青与江叶是老者捡来的弃子，二十年前，寒风大雪飘落山间，不知是谁敲响山门，老者开门却只见的树木摇曳，窸窸窣窣的闹着，地上只有一儿童被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正睡得香甜，他抱起孩童看天色青淡，故取名天青。
江叶则是十几年前，被人遗弃在此处，当时江叶已经七岁，老者问她名字，江叶摇头一直不语。
那年又正好是落叶时节，秋洒大地，枫叶归红之季，老者故给她取名，江叶，江南秋天的落叶。
天青刚一到地面，就被江叶咋咋呼呼拉着，前去点侠亭报道。
“新人？”小二上下打量着，这一身麻布衣，布鞋，布裤的两个年轻小伙。
“那又怎么样？”江叶一脚踩到长板凳上，用鼻子瞪着小二，嚣张的不得了。
“新人更要讲规矩，想要入江湖先去领个牌子。”小二不理睬江叶看着天青，指了指里面柜台处，江叶天青进来还没仔细看过，这下一瞧才有点瞠目结舌，排队之人从柜台排到了大门外数百米的地方，原来他们走了后门。
江叶和天青看着无奈，撇嘴相视一笑摇着头走到了队尾。
“亭十二，五万三千九百号，天青”
“亭十二，五万三千九百零一号，江叶”
雕刻的人，细细的用小刀刻好他们的名字，再用白线串好，递给他俩。
“记住，这东西不能丢，行走江湖带好了，等哪天你们成了一方大侠，我们这小亭子也沾沾光。”
不过那人虽然这么客套的说着，却推着他俩的背，让下一个排队的人赶紧前来报名字。
江叶刚一到手就猛的往外丢去。
“我还以为要干嘛，给这破玩意有什么用。”
天青走过去，捡起来，拍掉木牌上的灰尘
“拿着吧，总算是正式上了江湖路。”
天青笑着摊开江叶的手把牌子还给她。
3
天青捡起地上碎掉得陶瓷片，上面还剩着点酒，他将这点酒，倒进杯子，小口小口的酌着。
小亭外已经步声四起，剑鞘出声，看来是来了不少人，天青将当年自己的木牌，扔给江叶
“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将此牌交给你是什么时候？”
“成名之战我没有忘记”江叶接过木牌，放到怀中。
“那么江叶这一战，将是我的卸名之战”
“我会为你铺平道路”只不过这一句天青说的很轻，就像掠过水的蜻蜓不留痕迹，悄无声息。
七年前，清河湖畔。
“江叶，我累了，这江湖我不想再闯了。”
江叶听了一手把肩上浸满鲜血的天青丢到地上
“既然你不闯，那么我自己去，这天下第一我定要拿到。”
天青横躺在地上，看着天空，血流从额头的伤口流下来。
“争这第一有何用？”
“何用？”江叶盯着地上的尸体，轻挑一边的嘴唇做出嘲笑的样子而不语。
天青用剑支起身子，看着面前满地横尸，这些都是前来刺杀他和江叶的，他可不抱任何怜惜，天青只想赶紧离开。江叶伸手想继续搀扶天青，天青却撇开了，抬眼望着天空，眉头紧锁。
“走吧，先离开这里”
周围林木，竹笋全都染上鲜红的一层，血流成小溪，顺着泥土滑落到溪流里，又随波到了下流，黑衣人窝着手，舀起一闻，还带着点苦腥味。
“他们就在上面，血液还很新鲜”黑衣人舔了舔嘴唇，阴森森得眯着眼看着上流。
“来了”天青拔出剑，环顾四周。
没走几步刚趟过小溪，附近林鸟就被惊的飞起，树枝也被折断。
“天青，江叶，四秋门要你的命，可怪不得我。”
来人带着黑色面纱，遮住半个脸，露出两双细小的蛇眼，天青知道，他是当今排名第十二的高手，林天虎。
“看样子四秋门是下了死手啊”
天青惨笑着，拔出长剑，江叶秀剑也跟着出鞘。
“来吧”
林天虎先挥一刀剑气，在侧身飞出，转瞬就来到天青脸上，一脚横踢出去。
天青用剑格挡剑气，曲腿挡住林天虎，但还是被劲气逼的到退几步吐出鲜血。
还没等天青喘上一口气，林天虎又猛的前身勾剑直取天青脖子，江叶横身一踏，长剑竖起挡住。
“铛”两剑相撞，空气震荡，清脆的铁锈声不绝于耳。
眼看江叶面部开始扭曲，剑身也跟着双手颤抖，就在这时天青倏然一剑从江叶背后刺出，穿过江叶纱衣，剑气在剑尖旋转而出，直取林天虎心脏。
林天虎收剑大退一步，躲过了剑锋，却被剑气削开了金丝甲，露出胸膛的粗毛出来。他神色已经有了震荡。
“好霸道的剑气，我这金甲居然扛不住一剑。”
“过奖”天青收剑，挺身，盯着林天虎丝毫不敢松懈
林天虎此时已有了退意，他小退一步，但还是被天青发现。
天青江叶齐步向前踏出，双剑交叉着斩向林天虎的脖子，林天虎瞳孔一缩，弯腰仰头闪过此击。
这时，天青和江叶又同时侧转身子背对林着天虎，双剑一转再次向后劈出，这一次直取林天虎整个上身。
林天虎心神颤动，汗毛直立，蜷起脚趾，用力一踏倒翻过跟头，避开了这一剑。
而就在这时江叶，天青正过身子，向着林天虎的方向又一劈，咣当两声，林天虎的金甲全碎。
地上金黄一片片，天青剑尖的流血滴到地上，染红了青草。
林天虎跃身，站起捡起刚才脱手的长剑，长呼一口，猛的向前冲去。
剑光交错几轮，刚才处于上风的江叶和天青此时竟然被压的节节败退。
“看样子我这金丝甲没白坏啊，二位可还能使出那样的联合技吗？”林天虎原本暗淡的蛇眼也闪烁起来，直要吞噬眼前的两人。
天青，江叶相互对视一眼，屏气长呼一口
“林天虎，一招定胜负。”
“那就给你一招。”林天虎收剑，退身，眯缝着眼。
天青慢步向前，闭眼听风，人不动，剑气却凛然在周围聚集，旋着飞叶，割裂花草一圈圈绕着剑身。
“这是我自创之技听风”
天青举剑，四风齐聚，天青长发披散向后散去。
“听风”
天青轻声喝下，一剑指出，剑气倏然划过，却无声，无息，只一息便到了林天虎面前。
太快，实在太快，林天虎正挤出全身力气，运动四肢，却没想到四肢僵硬不能动，剑气就这么铺面而来。
可是让林天虎诧异的是，这气就像风一样轻抚脸庞离去，他一点伤都没有。
可下一息，江叶的一剑也随风而至贯穿他的胸膛。
天青见了一笑，倒在地上，江叶也随着他笑了。
4
“一人一水，一醉一归，天青这就是江湖”
“这酒敬你昔日之言，燕飞”
天青咬碎陶瓷片吞下，嘴唇溢出鲜血，对饮千山外的小楼。
“隔望小楼，饮完这酒，便退出江湖，天青这是你的选择吗？”燕飞垂钓江南，对着万山秋水，倒灌整瓶九酝春。
“南城，你可要再来过。”
“必来，到时一定不醉不归。”这一别五年，天青你可记得，我仍在南城等你。
一人蓑衣，望江南，一人花袍，最江湖。
.......
天青起身，出剑，剑名醉尘，此剑为天下第一相传之剑，长四尺，白玉嵌身，乌金为锋，剑刻龙纹，一剑可斩红尘，断恩怨。
“醉尘，今日，让你喝个够！”
风来，雨起，天青一步瞬出，亭外早已兵戎相待。
微风扶尘，各大门派，退半步，天青进半步。
“天青，你可知错”
“错为何？”
“杀孽之罪就是错”
“那么，这江湖就是错。”
一时无言，少林长老慧海退下，喃呢念起
“罪过罪过”
“可笑的江湖之道，我天青今天就要破了这江湖！”
天青迈步，这一步，气化为剑，方圆十米，数十人应声倒下。
下一步，龙啸九天，万物颤抖。
“这就是一气震三岳吗？”
慧海僧袍迎风向后，锡仗置于身前，闭眼凝神。
“一阶以下弟子全部退下”
“都退下”
华山掌门孙然喝令，武当掌门李简玉挥手示意。
小亭外，青山不青，蓝天不蓝，听风的人，已不在，天青这风将血染江南。
江叶独醉小亭，咬着嘴唇，看落雨，寻游鱼，眼里还是天青。
......
天青再出一剑，名江青，这剑是他自己的佩剑，剑三寸半，剑鞘镏金红丝，剑身细长轻灵，此剑为江叶所送。
三大门派齐步上前，气吞苍龙。
“天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鼠辈，来吧！”
天青大笑，一剑破空，剑气呼啸而去。
孙然冲前，一剑卸了劲气，慧海随后猛身左侧冲向天青，李简玉右翼突进。
三面围攻，天青只侧身一步，醉尘止孙然，江青挡慧海，右脚踢飞李简玉。
孙然退一步，出技，“华九剑”一剑化九，剑剑直取天青脖颈，慧海也侧身勾脚一踢。
天青收眼，闪过慧海，双剑拼九剑，不出三下孙然剑碎。
李简玉乘机横扫一腿，泥地嘣响，溅起石子，天青抬腿，又是一脚，李简玉脸上挂花，倒飞出去撞在树桩上，喷出鲜血。
“三只螳螂而已，我这麻雀你们还吃不了。”
“天青，这话说的太早。”
来人身披龙袍，盘发，踏空落地，没有声响，扶起李简玉，又一瞬，来到天青面前。
.......
江叶取竹叶，摘下帷冒，将叶片折叠，含在嘴旁，吹着江南竹音。
亭外雨，亭中音，悠悠的传到天青耳旁。
“天青，归还醉尘，自断双手，还能饶你一命。”
“笑话，罗辰，要战便战。”
江叶秋水月眼眯成缝，正要起身前去帮助，却被按住肩膀。
5
七年前，成名之战。
天青躺在地上，从怀中掏出木牌，丢给江叶。
“这牌交给你了，江叶。”
江叶并没伸手去接，任由木牌掉到地上。
“你要是执意退出，那么干脆烧了不就好了。”
天青正过脸，看着蓝天白云。
“江叶我有一人要去拜访，只是暂时退出，几年后我还会回来，希望你等我。”
江叶不出声，捡起木牌，再将自己的木牌扔给天青。
“拿好，两年后你我天下会武再见。”
天青抬手接过，轻撇着嘴与江叶相视一笑，他俩还是以前模样。
这一笑隔数年。
.......
七年前，南城。
燕飞，腰上挂着醉尘，却带着蓑衣，草帽，拿一破钓竿，垂钓在水上。
“此水一方，闲人一个，没有姑娘，也没清酒，兄台既然来了，那么酒可有带够？”
燕飞闭着眼，摇着头，提起钓竿还是什么都没有。
天青拿着一壶九酝春，脸上挂着笑，大步走来。
“燕兄，别来无恙。”
“小子几年不见，你斩杀林天虎的消息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啊。”
“这不是前来避难吗？”天青对嘴一大口灌下九酝春。
燕飞见了，圆睁起眼，一手夺过酒壶，仰头大灌。
“好酒好酒啊，天青兄你可不能贪杯，我来替你解馋吧。”燕飞嘴成一字形，摆头笑着。
“天青你找我，是为了学剑吧？”燕飞喝完将酒递给天青。
天青接过，却没饮一口。
“瞒不过燕兄，这一战，我和江叶两人都是险胜，我的能力还不够，还请燕兄赐教一二。”
“我劝你还是趁现在退出江湖吧。”燕飞将钓竿再次抛到水中。
“此话何意。”
燕飞笑而不语，拿起酒壶又是一猛灌。
“天青，你仔细看看这湖，它真的是清澈无尘吗？”
天青低眼看起，水面成境倒映着芦苇，青砖，清可见底，干净无疑，天青皱眉不解问道
“难道不是吗？”
燕飞没有作答，一竖钓竿直接触到湖底，再用力搅动两圈，顿时水中混浊起来。
“天青，这就是江湖，懂了吗？”
“若不出事，人人向往，只要一混乱，江湖其实就是地狱，而那些一直都存在的黑暗也会浮出水面。”
“江是长江，湖是净湖。我们是鱼，只不过我稍微大点能去的地方多点，而你还在湖泊，懂了吗？天青别在继续下去了。”
天青抬眼，拿起酒壶小饮一口。
“我只想学剑，如果这是江湖真面我更要斩断它。”
燕飞大笑，拍着天青肩膀，点头道
“好，好，我燕飞没看错人。”
6
再说江叶，天青向东，江叶向西。天青有追客，江叶只有过客。
江叶捏着木牌，嗅一下味道，天青的手香，还淡在上面，你要走，我不拦，两年后，天青这江湖将是你我。
江叶抿嘴笑着，此时春暖花开，滴雨之声缠绵于耳，江叶采一朵花，闲在山外小房中，她与天青已别数月，江湖的追杀令却还未停止——“天青悬赏千金，江叶只能活捉万金。”
世人对这份悬赏令哗然一片，到处都充满了赏金之人，他俩就是金钱的味道。
“江小姐在吗？”窗外传来叩门声，江叶拔剑，跳窗而出，一剑就直指那人咽喉。
来人咽一口水，退一步说
“小姐，老爷有请。”
“老爷，哪个老爷？”
“天山盟，盟主罗辰。”
“关我什么事，我不认识什么天山盟，快滚。”
江叶收剑，一掌将来人震飞十米。
来人小心在进两步，丢出一个黄纸信封。
江叶拿起，打开，里面是青玉一块，上面雕刻着三个字。
“清杀令！”
“老爷说了，你看了这个就会明白。”
江叶就要捏碎，却下不去手，这令不是给她而是用在天青上的，她不去，那么天青将会招来灭顶之灾。
所谓清杀令，是江湖上最高的追杀令，就连天下第一侠客见了此令，都必须服从成为杀手。
江叶润红的脸一下阴沉下来，一剑砍了来人的头颅，血溅当场，连叫声都没，只有血流滋滋之声。
这路，该往何去，她江叶究竟是谁？
7
江雨夜萧，一轮水月淌湖中，半壁青山似游鱼，芦苇丛中虫鸣吱吱叫。
触不到水看过山河，南城边上两人谈笑，此番美景胜过佳人。
“天青，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燕飞垂眼，酌着酒，酒香不在只有离别之苦。
天青望雨，思月，江南之地雨夜却有明月高挂，所谓天时不过如此。
“三天后，天下会武我与江叶有约，燕飞兄日后定来陪你一醉方休。”
“那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我这肚子可等着你的酒呢。”燕飞隔着衬衣摸着肚皮，抬头也望着月亮。
丝雨如棉，渗在身上有些凉，人生遇知己，离别苦似舟，天青要独自一人离开了，两年燕飞教给他太多，不止是剑术，更是这江湖。
“天青走之前，这把醉尘就交给你了，以后天下就是你的了。”燕飞将挂在腰上的醉尘取下来，单手丢给天青。
天青抬手接住，却被剑身压的下沉三分。
“这剑我想你也知道它的重要性，交给你我放心，莫要推辞。”
天青与燕飞对笑，收下了醉尘。
“干了这杯，我来替你守这江湖。”天青仰头一杯饮尽
燕飞摇着酒杯，只饮了一小口感慨道
“天青，斩不断的江湖莫要逞强，出了这城 ，你更要保重。”
“燕兄，莫劝，我自有决断。”
燕飞拧嘴一笑
“罢了，罢了，来今晚喝个痛快。”
天青与燕飞喝到深夜，直到月色褪去，晨阳升起，天青才不舍的离去。
8
天下会武，决赛。
“天青，这第一你可，能让给我？”江叶话音有点颤抖。
擂台上的江叶，面容憔悴，月眼无神，这不是天青认识的江叶。
“恕难从命。”
没想到两年之隔，你我相见竟要刀剑相向，天青我有说不得苦衷，但这第一我定要拿到。
江叶举剑，忍着泪，尽管拼尽全力，这战她还是败了。
擂台下掌声响起，天青却指剑上空道
“我天青，今天起，开杀戒，清江湖，断红尘。”
江叶见了脸色复杂，这两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天青也不是江叶认识的天青。
两年前天青想退，江叶想进。
两年后江叶想退，天青想进。
一个发誓要重整江湖，一个发誓要离开江湖。
江叶不知天青拿这第一，是为了她。
天青也不知江叶拿这第一，也是为了他。
他俩交换回木牌，从此别过 。
.......
五年后的天下会武，天青拒绝移交醉尘，江湖又是一片哗然。
“这天青毫不讲理，破了数百年来的规矩。”
“这江湖岂能姓天？”
“他数年来杀人无数，就是一魔头。”
“打倒天青”的口号越传越大，背后有人邪魅的笑着，江湖就是这等愚蠢。
9
湖中蛙声呱呱的叫着，小雨也开始逐渐变大，一片一片的拍打到叶子上，江叶依然被按着肩膀。
“放开我，你说过不会伤害天青的”
“我已经给过很多次机会了。”
“你让我去见他。”
黑衣人低眼摇摇头，手更加用力的按着。
亭外，横尸数万，血流成河，浸染整个山峰，连绵的山路，树木横飞，见不到草，看不到花，只有血腥弥漫。
天青用剑支着身子，江湖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无力，天青头发胡乱披散在肩上，衣袍开出红花，面色苍白的就像白墙灰一样。
他的左胸膛挂着断剑，旁边就是华山掌门孙然的死尸。
“天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醉尘，自废武功，还能绕你一命。”
“这剑，我今天就算吞下去，也不会给你。”
“那你就死吧！”
罗辰一瞬，就到了天青身旁，再一脚天青就被踢飞数百步。
亭中，江叶眼睛噙着的泪，滑了下来，眼角通红一片。
秋花美人，涕不成声，亭外雨片片，亭中音啜啜。
罗辰又落一步，踩着天青，就要取醉尘。
“慢着”
人未到，声先行。
罗辰却没停一下，天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笑了。
“我说慢着！”
蓑衣燕飞轻踏前来，一掌轰开了罗辰。
罗辰顿了三下，止住脚步。
“燕飞你也要趟这浑水？”
“这水，我趟定了。”
“好，那么你也一起死吧。”
一直面无表情的黑衣人，皱了下眉头，点住江叶，向山下走去。
“天青走，别回江湖。”燕飞将天青拉起来，脸皮绷紧。
“来了，可别走了。”
威压渐渐，似天地，似游龙，这山也阵阵颤抖。
可黑衣人，还是慢悠悠的走。
黑衣人穿着黑色龙袍，身上虽有苍老孤寂之感，却面容润色，是一副青年模样。
“罗刹！”
“这一切果然是你所创。”燕飞侧身一手将天青挡在后面。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江湖本就血雨腥风，而我只不过让这风更有价值罢了。”
罗刹背着手，抬眼望着江南，你还是要来了。
清风来，万物开，这尘，这雨，散开一条路，无趣阁老者，徐风，从上空落下。
“师傅。”天青抹掉鲜血，向徐风跪拜“弟子不孝。”
“起来吧天青，你去里面见叶儿吧，这一切的始终也该让他散了。”徐风扶起天青，脸上有些笑意。“罗刹老一辈的事，何必牵扯到小辈呢，今天就一笔笔算了吧！”
南城两年，天青什么都知道了。
醉尘上的白玉，是饮了万血的邪玉，配合江湖秘术可让人延年百岁。
而这秘术也要取无数孩童之血才能炼成，罗刹修的就是这术。
江湖门派尽是天道盟的走狗，这算什么江湖，天青一人斩尽数名掌门，他不想要这样的江湖。
这秘术藏在无趣阁，江叶七岁那年被派去取这秘术。
下山那天，江叶得到秘术，她本以为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却没想到这醉尘到了天青手上。
........
江叶望着正在上前的天青，眼波似水，柔情万千。
天青看着坐在亭中的江叶，由有闭月羞花之感，她的泪痕还淡在脸上。
“我想还你一片净湖”
“可我，只想要你。”
天青追求少年白，江叶只求一人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