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母亲的日子(八)



2020年4月4日,此时手机显示时刻3点38分,而她已醒来一个多小时,听了两篇文章后,怕睡眠不足,影响第二天状态,本想继续睡,可脑子已经活跃再无睡意,于是,打开简书,又开始了记录心情。已经几天没有写文字了,前晚,xy同学发来信息,关心的问,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推送更新侍亲笔记呀,她苦笑,我没能量了,是的,对于她,要写一些东西是需要身心有能量的,而这些天,她的能量已处于匮乏甚至严重透支状态!因为太累的原因,昨晚18点刚过,她就上床躺下了!这是一天当中最美好,最静谧的时光,因为只有到了晚上,母亲才会安宁下来,她内心道“幸亏,晚上安宁不吵闹,这大概是母亲对于儿女最后的慈祥!不然,日子该怎样熬下去?……”大约不到7点,她习惯性找到一篇有音频的文章听着入睡,结果可能不到一分钟,她就深深睡去了。

她太累了,现在,每天,似乎已经不像是在过日子,而是在熬日子,是的,没有丝毫夸张,是在艰难的熬日子,日子一旦跟“熬”这个字连上,那就是苦不堪言,真的是“不堪言”,难以言说的那种累,那种无奈,那种愤怒,那种悲伤……

自母亲从弟弟处回家后,休整了三月的她,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要以百般的耐心侍奉已患阿尔兹海默症近五年之久的母亲,那时的她信心百倍,她想再累再不易,有孝道,责任,担当,亲情支撑,怎么样都会好好做下去的。可现实狠狠地重重地打了她的脸,先是计划独自服侍母亲十天的计划,在第六日时因为无力再安抚好母亲溃败,接着就是休养几日后又重新面对后,发现热情已消耗殆尽,对母亲越来越冷脸越来越怒的那种丑态。昨天,她暴怒之下狂摔了一个马扎,待她冷静下来重新拿起马扎时,看到它两条腿都已断裂,家里颜值最高的一个马扎就这样惨烈的废在她的手里。面对母亲吃完早饭后,就开始无间隙不停歇的吵着“走吧,咱走吧”这样的叨扰,稍不顺从脸色不好看,立马母亲火气更旺,用不顾一切,迈着残腿步履蹒跚哭着亲娘往外硬闯怼她这种方式,让她只能举械投降的那种崩溃,她实在隐忍不住又禁不住向大姐哭诉,向老公哭诉,她拿起已废的马扎声音哽咽的对老公说,我好心痛这个马扎,我感觉我现在也跟这个马扎一样,已经惨烈的稀里哗啦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面对……老公开始信息“安抚,忍耐,忍耐,再忍耐,挺住,挺住,再挺住,那是含辛茹苦把你抚养大的亲生老母”当她连发几条老母亲带着哭腔不停叨扰“走吧,咱走吧”的语音时,老公回了一句“我也无语了”!

她很清楚,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累的绝不仅仅是身体,更多让她受不了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她的感受就像是犯罪嫌疑人被审问者一天24小时,不眠不休拷问,直至嫌疑人精神崩盘,最后屈打成招的那种无奈一样,这种失去人性的精神折磨,真的让她受不了,现在,她才深深的理解一句话,你不是我,你没有过我的生活,没有权利评判我的生活,你没有360度无死角的看到我的生活,你就没有那种感同身受,你能想象现在“即使你瘫在炕上不能动也没关系,我顶多给你挖屎挖尿,但精神上有正常交流,或是没有交流,只是耳根清静”会成为她现在的奢望吗?她曾经会为一位被几个儿子拒养,被冻毙于寒夜的老母亲心痛的要死,怒斥那几个不肖子孙该遭天打雷劈,如今却要为自己面对奉养老母亲几日就有一副丑恶嘴脸,进行自我批判自我攻击!她只能自我攻击,因为无论如何母亲都是没有错的,因为她是病着的呀!自己只能挺着,忍着,受着……她侍奉老母亲的心情前后犹如一幅画,色彩已有明快的暖色不知不觉晕染到让人透不过气来地灰色……

是的,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挺不住只能举械投降,无处可逃,不,有处可逃,也绝不能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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