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情况下我都要求自己好好地过。
我想这应该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想法,因为好好地过其实真的不太容易。我只是想说,我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这就好像一些年前我曾“扬言”要成为一名作家,我身边的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从此以后,我的文章再也没有被公开提起过,尽管我每次都可以拿很漂亮的分数。
其实我动机单纯,我只是希望。
写到这一笔时,我的心脏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一样地生疼。
日生是这几年来我笔下最鲜活的生命,他善良温和如我。他每天抱着一大摞文件坐公车去上班,然后不停地喝咖啡打电脑;而我每天背着书包骑单车,然后不停地抓头发,做习题。某年某月某日,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
日生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求自己好好地过,动机单纯,只是希望。
某年六月三十二日
日生一个人独自在阳台上看城市的夜景。一道道光线被拉长,被模糊,然后揉成一团砸在日生肩上。声音沉闷。
然后日生就哭了,哭得很大声。泪水从高高的阳台上坠落地面,散若莲花。
日生掏出手机给他女朋友打电话:我想你了,回来好不好?我弹吉他给你听……
画面自此切成黑白:一个男人坐在阳台上孤独地弹着吉他。一片银杏叶子落下来,落到弦上。画面定格。
这就好像几年前的我。
拼命生活却又忘记了怎样生活,我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却拼命想要挽回什么。
我成绩很好。我每天骑着脚踏车嘴里叼着半袋牛奶往学校狂奔。小心地低着头走在教学楼的墙角边,行色匆匆,安静得没有半点废话。
许多个晚上我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象征地拿起电话思考半天却不知道要往哪里打,最后毅然决然地挂断然后上楼进房间睡觉。
这样的生活里我把自己伪装得像一条藏在绿叶下面周身一通碧绿的变色龙。
写出这样的比喻我自己也感到有些恶心。其实有些时候在夜晚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我会唱任贤齐的:其实你并没那么坚强。像日生,半夜三更一个人唱歌流泪没人看见。
而事实就是这样,我循规蹈矩地过。
好了,现在再让我们转回镜头。
日生放下吉他,他把一地啤酒罐收进垃圾袋。
然后日生下楼把它们丢掉。
画面中央一个男人背着吉他,提着一只黑色的袋子,一直走,一直走,不停下。一辆辆车从身后开过,背影忽明忽暗。
画外音:某年六月三十二日,我弹着吉他哭了一夜……
十三月六日,某年
一些时间后,我再看自己的生活,觉得自己是个可恨的人。
日生依旧每天忙着把文件抱进办公室,然后开始喝咖啡打电脑,生活一如既往,平淡安静。只是每个夜里日生会弹吉他,同时开始思念他的女朋友。
日生在客厅看电视,电视只有声音没有图像。日生走过去在机身猛拍几下,图像又出现了。
这时日生的手机响了,是日生的女朋友。
日生,是我。
日生不说话,默默把手机关上,然后取下电板。
这时画面逐渐变暗,然后一束灯光从头顶照下来,一个忧伤的男人沉重地说:其实我很累了。
嗯,不错的一段。
其实这又像是现在的我。
我之所以说自己是个可恨的人,是因为我竟然不知道对这样的自己究竟该给个怎样的解释。
我的成绩依然不错。可是对于他们我开始缺乏兴趣,即使我很在乎它们。这就好像一个拾荒者怎么都不会爱上垃圾,却又不得不依靠它们生活。
现在的我,背着单肩包摇晃在通往教室的路上,对看到的每个人微笑,头发在风中纠缠不清象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现在的我会在上课时突然站起来质问老师为什么我这篇文章只得50分,然后得到一个不满意的答案,然后摔门出去。
艺术需要对比的落差,参差交互。我像日生一样,留恋着却又假装不在乎。我是一个可恨的人。
镜头的最后,忧伤的男人忧伤地说:惊鸿一瞥只是无意的停留,若遗忘了忧伤,沉浸于无名的殇逝。
某年某月某日
具体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谁也不知道。
其实很简章,你不必把它想得过于复杂。某年某月某日,它可以说是昨天,今天,或明天,它可以随便说说。
我想很久以前的愿望还终究是个愿望。“作家”做不成做个“作者”也行。这样,就可以在某年某月某日某篇文章的某个地方,写上某年某月某日chlenug作。这样就够了。
其实再说到底,我都只希望任何情况下我都能够好好地过。
希望就是希望。说希望,用一些人的话说:同样的句子还有,我希望我能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