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这片荒芜的废墟上已经一年多了,陪伴我的仅是这微弱且昏暗的灯光,时而能听到些许嚎叫。我像个守墓人一样呆在这间破烂的屋子里。
有人说这里埋了很多财宝,可从没人来挖,他们也知道这是个坟场,他们抱着信与不信的念头,只有张望却从没亲自动手。他们又怕被人挖走,便叫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这守着。起初我并不愿意来这里,因为守着一片荒芜是开不出美丽的花的。白天总是轰隆隆地响,夜晚总能听到瓦砾翻动的声音。自从来了这里,我便开始失眠,睡不着觉。我也不知道除了这个我还会做些其他什么。就这样浑噩地过了一年,总以为我能等到花开。
这又是一个春天到了,屋外的花草也渐渐换了起初的枯黄,变得绿了起来。才下过几天大雨,土壤被淋得松松散散的。几株小草便从缝隙中钻了出来,探了个头。
那天夜晚,我正想盖上被子入睡,不料风太大,吹熄了我照亮黑夜的勇气。我努力找到火机,想重新点燃它,却一次次都未成功。紧接着闪电窜进了我的屋子,将整间屋子照得通亮。一股凉意从脚底直通脑门。伴着雷声而来的是一阵暴雨,它们奋力地扑打着我那残破的屋檐和那破碎不堪的瓦片。雨水顺着墙壁爬上了我的床,这让我受宠若惊。但我不惯与外来物交谈,便趁机寻了个干净地过我的下半夜。恍惚之中我听到一阵翻土的声音,只是在这么大的风雨里我却不敢起身。要是在我着破屋里我就敢立马起身,探个究竟。任他是什小偷小摸,还是什江洋大盗,都不敢在我这太岁头上动土。
我暗自寻思着,如果明天天亮了,他们来看到有坟墓被翻动过,找到了财宝的痕迹,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说是我趁着雷雨天私自挖掘的,给我安上个贪图私欲,监守自盗的名头。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为了我的名声。但是这么大的雨,按理是不会有人来着的,肯定是我的错觉吧!况且刚才那道闪电把我吓得够呛的。想着也不对劲啊!起先有雨的时候为什么没听到什么声音,现在却有声音传出来?我站在屋子里仅有的未被雨水触碰的角落,反复踱步。心头越想越是焦躁不安。一瞬间,是那么的长,却又那么的短。等待的短暂像是过了一个春秋似的。我所期待的雨停却并未如想想中那样出现。反而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不知为何我的心跳也跟着跳动得越来越快。我是不信鬼神的,我也是不怕鬼神的。我只知道清明祭祖,过年上香。他们也说人死如灯灭,可我却觉得那是个笑话,只有信了才会害怕,不信就不怕。以讹传讹总是人吓死人,而不是被所谓的鬼神吓到。
我有一颗勇敢的心,我想努力地冲出着昏沉的雨夜,可我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因发抖而后退着。慢慢地体温也变凉了,我不知雨水缘何如此放荡。在这件屋子里肆意的拍溅着我的肌肤。我单薄的衣衫无法抵御这场寒意,我要如何才能熬到天明?
我不大喜欢迎合他们,却让我自己困顿,沦落到这种境地。为什么他们住在那么温暖的屋子里,而我却要来这守着这个坟场,和着孤寂,凄凉过着一个个白昼与夜晚。我不断地疑惑着,并且心中不停地责骂。但我并未听到雨水浸湿墙壁发出嘶嘶的声响。突然,一阵狂风卷落了我屋顶的瓦片,那多么清脆的响声却在这场大雨中听得并不太清。就这样一片片,一片片落在了地上,却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知道,我的破屋终于要倒塌了,他们可以重新为我建一座新的了,不如我自己再多踹几脚,让它早些消失在历史里。于是,我操起一根棍子便使劲往墙上拍打,挥舞,一会又往上顶屋子的瓦,听着瓦片落地的声响,激动不已。突然墙的一角开始晃动起来,灰尘,瓦片不断塌陷,我知道它要倒了。我立马扔下棍子往外跑,顶着狂风和暴雨。我站在房子外面,看着它倒了下去,犹如一个巨人般。在最后一刻终是从内部开始起的祸乱才使它倒下。
不知觉间,仿有一种失落,在这场失落中我失去了我引以为傲的根本,我没了屋子了,但一想到流浪,内心却恐惧起来。任由雨水沾在杂草旁,顺着泥土的翻新地方看去有一个可以容人下去的一个洞口。我想刚才他们一定从里面挖出了财宝,不行,我一定也要下去看看,万一他们还有没有捡走的宝贝呢。利益的欲念驱使着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叫我下去。我便慢慢顺着洞口里面钻去。
正当我下去时,洞口冒出个人影来,手里提着把铁锹。一边挥动着铁锹,一边咒骂道:“这个不长眼的,叫你在旁边看,现在自己钻进去了,正好,看我不把你给埋了。”说着便把刚才新翻出的出填进洞里。
我如此短暂的一生,便被埋进了坟墓,可能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这个坟场就圆满了。这是如此孤寂冷清的坟场,一场雨过后便永远不见天亮。人啊!你是因为什么而使自己走进坟墓,葬送了你本该风光的一生,你为何丧命在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