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实录)一个“鬼”的自白之:撞“鬼”记〔1〕共〖11〗

    (他乐麻将,打得精熟老练,在麻将里面悟出了哲学思考,其麻将议论文在朋友圈广获好评。他喜幽默,经常妙语连珠,很多经典语录在麻友中广泛流传。他爱阅读,读书杂而多,藏书印章曰“荒山夜行人”。他常自嘲“夜行人也,荒山野岭摸黑走夜路者也,俗话说,夜路走多了,哪能不撞鬼?”一次撞“鬼”,赌博被抓,身陷囹圄一个星期。他面监狱壁思过,几夜不能寐,回忆总结过往人生,终大彻大悟。他说,过去的我,就是一个“麻将鬼”,走“磨窟运”,虚度了光阴,搓脱了岁月。

      敢于承认昨天的错误,是智慧和勇气。哲人曰,知耻者近乎勇。醒悟的人,任何时候醒悟都不为迟,朝闻道,夕死可矣。

        2017年9月下旬,一个艳阳天的下午,我们在“小城故事”叙谈。他一身看似随意实则雅致的休闲夏装,阳光大气。一款精致腕表更衬显男人品味。他神情睿智,有一份成熟稳重的魅力。看他身上已经没有一点点过去“麻将鬼”的痕迹了,他说“此乃相由心生。”他的叙述,娓娓道来,幽默风趣。)

      因为篇幅所限,分成几个段落,小标题为笔者所加。现直录如下。

                      1,说“鬼”

      传说,人死后,灵魂从脚趾头处离开身体,上升到三尺高空,围绕自己的躯体飘来飘去,久久不散,它还在留念尸体,一旦有机会,还想借尸还魂而复活。道师作法引路的好,灵魂走上正轨就去西方极乐世界,遇到怨气太深的“鬼”,加之道师手段差点的,“鬼”则滞留人世,无处安身,就变成了孤魂野鬼,厉鬼,恶鬼,随时在寻找“替死鬼”,贻害人世。

        国人把“鬼”的概念引申扩大,说什么什么鬼,往往是带有蔑称或憎称的意味。          对嗜酒如命的叫酒鬼、抽烟厉害的叫烟鬼、还有色鬼、赌鬼、懒鬼、饿鬼、无路鬼、吝啬鬼等等。当年日本侵虐中国,国人称之“鬼子”。

          据考据,“鬼”字最早出现于甲骨文中,其字形,下面是个“人”字,上面象一个可怕的脑袋(非“田”字),是人们想象中的似人非人的怪物。

        什么事情不对头,就说“有鬼”。那个家伙坏,就说他“心怀鬼胎”。一般的人晚上不敢走夜路,最怕的就是遇到“拦路鬼”,“鬼打墙”,“夜路走多了,怎能不撞到“鬼”?

        上了一定年纪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遇“鬼”或做“鬼”的经历,哪个没有“鬼”点子?哪个心里从来没有来过“鬼”?你对心仪的女人打过“鬼”主意没有?“鬼”是不能见阳光的,只要是“鬼”,就与正常人不一样。

        我喜欢新疆作家刘亮程的散文。他在《七种鬼和一种人》中,议论新疆小县城夜生活。“在我们这个城市,天一黑便没人了。不是人都消失了,人们把天黑后撞见的人全叫鬼。那些街边溜的,路上窜的,舞厅里闹的,牌桌上耍的,全是鬼。有男鬼,也有女鬼。鬼占领霓虹灯下的城市。”其中,“天快亮回家的赌鬼,大多三五成群。脸发绿,眼发红,手发黑。有的兴高采烈,哼着小曲。有的垂头丧气,骂自己手臭,运背,命苦。赌鬼多睡不着觉。赢家兴奋睡不着。输家丧气睡不着。只好不睡,赌到天明。”

        他说一种人,“只有天大亮回家的是人。鬼混了一夜,衣冠楚楚,若无其事回到家,或到单位。像个人一样,开始白天的生活”。其实,也是“鬼”。

        可见“鬼”到处都有。

        俗话说,打虎需要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说明团结一心,共同对敌。麻将桌子上,则亲兄弟成仇,父子间不认。“麻将鬼”不认人,只认钱。上了桌子,心里打的是自己的“鬼算盘”,随时在打别人的“鬼主意”。

      俗话说,盗亦有道,不讲规矩不成方圆,好鬼也讲规矩。。“麻将鬼”好面子,如果赢了就跑,别人认为你不够意思,不讲义气,会看不起你,如果输一点点就拆台,别人更看不起你,认为你小家子气。

        一个人“麻风”怎么样,往往就是人品怎么样。“麻将鬼”有时候装素质,也还像个人。

        有一个“鬼”家伙,那天一上桌子就火气好,赢钱了。就假装上厕所,把水冲得稀里哗啦,悄悄给老婆发信息,要她过一会儿打电话喊他走。硬是拆了台子。几个“鬼”恨的咬牙切齿,发誓再不和他来往。“鬼”都是下贱坯子,第二天三差一,还是喊那个“鬼”家伙。

      “ 麻将鬼”平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随时哈欠连天,黑黄如土泥巴色。一旦上了桌子,两眼炯炯有神,手舞足蹈话不停。“鬼”除非不上桌,上桌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不下桌子。东方红是常事。

        我这个“鬼”的最长记录,是和几个“鬼”鬼混了六天六夜。

      我们有五六个“鬼”伙计,几家几口,聚会七楼,昏天黑地,日夜奋战。六天以后的早上,实在守不住阵地了,就做鸟兽散。 

      阳光灿烂的早上,几个“脸发绿,眼发红,手发黑”的“鬼”走大路上,机械的迈着脚步,木然对周边景物有了一种异样的陌生感,看天是绿色,看人的脑壳,好像一条街都是绿脑壳。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床上,四仰八叉,早已动弹不得,虽疲劳至极,却无法入眠,脑壳里面全是麻将牌晃来晃去。

      后来我给媳妇子写保证,“保证书,以后打牌,在一个星期之内,绝不超过七天七夜”,她认真看了半天,好像看明白了,才算勉强过关。

      她不幽默,生性认真,近乎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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