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5日,江西19岁高考女生何红宇在北海涠洲岛失联,留下了一封遗书。遗书上有几句话我印象深刻。
“我从十岁开始就一直对死亡充满了憧憬,我总是在想我为什么存在,为什么出生。”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我难以体会到,后期的共情也几乎消失,我甚至无法摸着良心说我爱你们,因为爱是不会伤害的。”
“别办葬礼,去他妈的晦气什么的,我可是很幸福的走的啊。”
“对不起妈妈生了我这么个怪物会让你难过,但我确定我不适合生活在这世上。”
而最难过的我觉得并不是这份遗书,而是事后家属的发言,家属说孩子是一个很听话很乖巧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父母眼中她听话孝顺,朋友眼里她自信乐观。看完家属发言,我脊背发凉,一个从十岁就对死亡憧憬的女孩的这种心理,家长没有察觉,而女孩居然还不敢把自己的情绪给家长朋友说,伪装得自信乐观开朗,妄图自己解决如此复杂的心理问题。这十年,我无法想象小姑娘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除了何红宇,我们也经常会看到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做出很傻很悲伤的事情,或是自杀,或是伤害自己或伤害别人。
2004年,云南大学马加爵寝室矛盾用钝器击打了寝室四人导致其死亡。
2010年,西安音乐学院大三学生药家鑫因开车撞倒了农妇害怕纠缠而下车将其乱刀捅死。
2011年,上海浦东机场留日学生汪佳晶对着母亲顾某连捅九刀,原因只是母亲没足够的钱供其日本花费。
2013年,复旦大学硕士研究生林森浩因与同寝室黄洋发生争执而下毒将其毒死。
2016年,北大才子吴谢宇杀母藏尸。
种种种种,让人不仅思考,现在年轻人的价值观是不是出了问题,或者说,现在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上面的例子都是出自于社会眼中的“好孩子”身上,在长期唯考试为导向的教育体制中,老师们大多只关心孩子的分数,在道德、人格和情感的培养方面,几乎是零分。那些所谓的“好孩子”,其实我内心是非常害怕他们的,因为他们从小就忙着在应试,对于“罪恶”根本不了解。所以才会出现了种种悲剧,他们对于人性和真正的自我并不了解,因为考试不会考。
我们评判一个学生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大多是看分数,好孩子就是分数高听话的孩子,但这些孩子并不代表他们有能力去自我面对道德和伦理方面的问题。相反,我看很多分数低的“坏孩子”反倒比“好孩子”更快乐,因为他们没花很多时间去准备考试,相反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在了解人,或者会吃小亏,但是他们从中接触到了很多人性的问题,在青春期把自己的疑惑和不满发泄了出来,反倒成年后问题会小很多。
所以我们老师常常交流,毕业后还记得你的,还能回来看你的,大多都是那些“坏孩子”。
所以在我教育过程中,当我遇到平常快乐的孩子突然大哭、内向的孩子突然暴躁、乖巧的孩子突然打架、暴躁的孩子低头道歉,奶油小生的孩子突然顶嘴,我反倒会安心。因为若是一个家庭千疮百孔的孩子很乖巧懂事,这是不符合逻辑的,也是十分不正常的现象。因为这些孩子他没有办法去自己解决内心的疑惑,只能压抑,这样的孩子出了社会是十分可怕的。
章老师曾经跟我说:“殷姣,你们班的孩子确实很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现在把自己的暴戾情绪悲伤情绪发泄了,出了社会反倒会很平静很安全,因为他们比其他的孩子更了解自己。”所以我很庆幸,我没有一出校门就带好班,我基本接触的一直都是问题孩子和问题家庭。这样的过程,虽然痛苦,但是却也让我更耐心的去思考什么是教育的本质。
教育的本质是什么,我的理解,三个词——柔软、陪伴、爱心,分数什么的都是衍生物了。只有这些,才能让学生明白,以后的世界是美丽的,是充满希望的,是有人爱他的。让学生了解,他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可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从而为这种美好的希望去努力和奋斗。
但现在的教育,哪里是素质教育,也不是应试教育,而是形式教育。任何事情,走走形式,而学生的死活,与我无关。只要分数到了,钱到了,就行了。但真正的教育哪里是这样?经师易得,人师难寻,教知识的老师太多了,教做人的老师太少了。而后者才是我们教育工作者去奋斗的目标。
再回头去思考何红宇的遗书,这无疑就是一场教育的悲剧。这么多年,老师、家长、同学没有一个去发现孩子的异常,连到最后,都觉得她是乐观的孩子。一个何等自私的环境,也难怪孩子会说“我走的是很开心的”。
我人微言轻,但是我仍然希望,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去了解一下孩子真实的内心世界,因为我们教育的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