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都,天下大同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公园前200年,汉高祖刘邦率领三十万大军出雁门关讨伐匈奴,由于轻敌冒进,在白登被匈奴围困七个昼夜,后通过贿赂匈奴首领冒顿单于之妻阏氏而还。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白登之围。白登,即是今天位于山西省大同市城东的马铺山,山峰陡峭,易守难攻。李白一首“关山月”形象地描述了从白登到青海湾沿着万里长城这关山万里的曲折边塞。而大同,曾是万里长城上一个显著的军事要塞,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历史悠悠,回望春秋,桑干河畔,草茂林深。狄戎等少数游牧民族悠居于此,牧马放羊,逐草而居。而历史总是由强者来书写,战国时期,风云突变。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北破林胡、南定楼烦、修筑长城,初设“平城”。古平城,新大同,至今两千多年的历史,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洗礼,依旧耸立在雁门关外,不愧于“三代京华,两朝重镇”的称谓。大同,这座历史名城,从创立伊始,就注定要肩负重任。“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在发生上千次大小战事后,于北魏建都。公园398年,北魏道武帝拓跋圭舌战群臣,定都平城,从此,大同成为中国北方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
地理位置的优越,成就了大同繁荣的经济,同时也带来政治上的平凡交替。这座历史古城,被反复争夺。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日匈奴,明日突厥,后日鲜卑。政治上的平凡更迭,带来了文化上的多元。各族文化在此交流重叠,在五代十国祸乱分争后,辽国在此设立西京“大同路”。从此,中国归一,天下“大同”。
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为这座北魏都城遗留下了丰富的历史遗产。在岁月的洗礼下,这些物质文化遗产犹如颗颗璀璨的明珠,开始闪耀在塞北的高原上。云岗石窟、悬空古寺、北岳恒山、觉山寺塔;九龙壁、华严寺、古长城、火山群,数不尽的历史建筑,讲不完的民间故事,赏不尽的自然风光。今天,让我们拨开重重历史的迷雾,重新审视这些沧海遗珠。
世界文化遗产,中国四大石窟之一的云岗石窟,开凿在武周山南麓的石壁上。五万多尊佛像千姿百态,沐浴了千年风雨依旧在蓝天白云下活灵活现。高大威严的三世佛,历经磨难却瑞相天然。丰满圆润的嘴唇,仿佛还在默默诵读着经中真言,超度众生;轮廓分明的垂肩大耳,在风中聆听着岁月的一次次轮回,辨别着人间真谛。深邃的眼神已把世情看透,阅尽了人间苦难,依旧温柔慈厚,似要换醒世人的灵魂。每一位深情凝视过佛祖眼眸的人,必定会被他深邃的眼神所感化,从此以后目空一切,看淡所有。石窟内的所有造像,个个神态各异,精美绝伦。巨佛身高数丈,威严肃穆;小佛玲珑剔透,若手掌般精巧。有的正经端坐,一身清灰;有的衣袂飘飘,鲜艳夺目。弥勒佛笑容可鞠,大腹便便;多宝佛丰满圆润,褒衣博带;观音菩萨清肌瘦骨,神态飘逸;文殊菩萨神情端庄,慈眉善目;护法天王横眉倒立,怒目圆睁。45个洞窟中五万一千多尊造像,仪态万千,生动传神地再现了北魏年间佛教的盛况。
如果说云岗石窟展现的是北魏时期的佛教文化,那么天下奇观悬空寺,则代表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精髓。建造于北魏天兴元年的悬空古寺,伫立在雄峻的北岳恒山脚下、金龙峡谷的悬崖绝壁上,历经十四个世纪之久。无数次的山崩地裂,雨注雷鸣,都不影响她凌空傲立的姿态,飞檐险峻,峭立悬崖。整座寺庙,悬空而建,“上延霄客,下绝嚣浮”。站在山下翘首仰望,整座寺庙像凌空的浮雕,悬浮在峭壁上,一片祥云飞过,疑入灵山胜境。据说有幸登顶参拜过三圣殿的有缘人曾亲眼目睹释迦牟尼和分立两旁的孔子、老子二位圣人在谈经论道。
出金龙峡谷,沿着陡峭的山谷一路攀登。右手悬崖,左手峭壁。攀登者需屏气凝神,手脚并用,方可砥砺前行。直到心慌气短,汗流浃背,双腿战栗,才行到一平台处。正暗自庆幸已经登顶,方抬头,才撇见四个朱红大字“恒宗极天”如行云流水般隽刻在头顶的悬崖上。回首处,云雾缭绕,空山深谷;恍惚间,风声悠扬,如入天门。此刻,身边健步如飞的道士随口一句,还要再爬两小时才能抵达恒山顶峰,游客一定是欲哭无泪,不知进退。到此才终究明白,金庸先生笔下武功高强的道教恒山派绝非虚构。北岳恒山,以峻峭而著称五岳,正因山势险峻,常人无法攀登,北派道士才将人迹罕至的恒山作为修行之地。相传我国神话中的古代道教八洞神仙之一的张果老就是在恒山隐居潜修的,在恒山曾留下了大量的仙踪遗迹和神话传说。
轻功没有修炼到恒山派境界,游人们只好在动人的神话传说中一路下山,再回首高耸入云的道教圣地,“恒宗极天”四个大字已没入云雾之中。虎口悬松、果老仙岭、云路春晓、断崖啼鸟等等恒山十八奇景只能在内心留下无限的遐想。
今生修不了长生不老的道法,就在佛祖脚下悟来世吧!作为笃信佛教的北魏王朝,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如昙花一现,确给佛教艺术留下了不朽的丰碑。除却辉煌灿烂的云冈石窟、天下壮观的悬空古寺之外,上下华严寺、善化寺、觉山寺塔等等经典的佛教寺塔也在梵音袅袅中默默传递着历史的钟声。
返回古都,用目光推开厚重的古城大门,一座千年古都仿佛跨越几个朝代,展现在人们眼前。人字山墙的民居斗拱飞檐,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陶质的灰瓦覆盖在屋顶上,泼洒着历史的沧桑。精致的兽面砖雕,折射出辽金时期精美的建筑风格。在错落有致的民居之间,一座巍峨壮观的大雄宝殿突兀而起,这是当前国内唯一能代表金代时期佛教古建艺术的寺院-华严寺。
华严寺建筑宏伟,规模庞大,首推古城第一古刹,分上、下两座寺院。上华严寺于辽道宗清宁八年创建,后不幸毁于战火。然而,佛教的魅力从来没有被战火所阻断,佛教信仰跨域国界,融合民族,无论这个民族多么野蛮、多么强悍,最后都屈服在佛教的信仰之下。金熙宗天眷三年,华严寺再次重建。大雄宝殿依旧宏伟壮观,一尊辽代时期雕刻的石像虽然数次被战火烧灼,但依旧静默地端坐于殿前沉思往事。跨过佛殿过膝高的门槛,轻身步入殿内,三柱纤细的佛香青烟袅袅,伴着悦耳的佛音在大殿内萦绕不绝。须弥坛上供奉的五方佛,高额宽廓,天庭饱满,生动地再现了一千多年前女真人彪悍的形象。左右堂壁上彩绘着清代壁画,依旧色彩鲜艳。画前站立的四大天王及十尊天部尊像栩栩如生。殿中保存着大同西北角城楼‘干楼’的模型一座,是清代著名雕刻家李彦贵的精心杰作,为大同重筑古城提供了珍贵的史实资料。
下华严寺毗邻上院,于辽兴宗重熙七年修建。正殿为薄伽教藏殿,是我国硕果仅存的古木殿,也是中国保存最完整、最古老的教藏殿。殿内须弥坛内供奉有三十一尊塑像,法相庄严,造型流丽,衣饰飘带流畅自然,均属辽代时期泥塑珍品。而以合掌、露齿微笑的观音菩萨像最为生动。此外,殿内四壁造有三十八间精巧的木制藏经柜,柜内收藏着一万八千多册珍贵的经书,其中的天宫壁藏最受瞩目,是依想像中的天宫式样所造的木雕模型,造型十分精巧。
时光如水,往事如烟。一千多年前曾统治半个中国的北魏王朝已成为了历史。如今,野蛮的契丹族消失在茫茫的戈壁,彪悍的女真人也早已了无踪影。唯有佛教的钟声依旧在上下华严寺中回荡,经久不衰。佛教之所以如此兴盛,不仅仅是普通百姓的顶礼膜拜,更归功于各朝各代统治者的推波助澜。为了便于进香朝拜,明洪武年间规模宏大的代王府就建造在华严寺一街之隔,可惜在明末清初战乱之中被夷为平地。所幸留下一座封建皇家才能建造的九龙壁,昭示着代王府曾经辉煌的存在。从正门口观看,整个照壁厚重结实,山石水草做背景,相互辉映,交织成一幅美丽的风景画。特制琉璃拼砌而成的九条巨龙生龙活虎,飞腾之势跃然壁上,金黄呈亮的琉璃瓦覆盖在璧顶上,在夕阳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整个照壁安放在敦实富丽的须弥座上,座上雕有二龙戏珠图案,历久弥新,栩栩如生。两侧腰部的浮雕上,刻有牛、马、羊等多种动物形象,生动活泼,多彩多姿。此刻,最后一抹夕阳随着归巢的飞鸟坠入古城墙外。古城内,夜华渐浓,暮霭沉沉中,九条巨龙仿佛腾身而起,昂首摆尾,盘绕弯曲。或许,它们也将趁着夜色,追随那已同封建王朝一起覆灭的帝王升天而去。
历史终将逝去,再辉煌的成就也将在风中飘散。秦时明月下的古长城已被漫天的黄沙所掩盖,那一串串清脆的驼铃声也已梦碎在走西口的古道上。沉寂万年的火山群,再也不见喷发。唯有华严寺的晨钟穿越千年,响彻古城,提醒人们,太阳将再一次从东方升起。
昔日古平城,今日新大同;
自古繁华地,旧貌换新颜。
曾经的煤城,在大同人民勤劳的双手创造下,散发出更加迷人的风采。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雁门关外,强劲的秋风吹散了古长城上滚滚狼烟;巴山夜雨涨秋池,江南细雨飘塞外,金沙滩上,丝丝春雨荡涤着古战场的沥沥沙尘。如烟的大漠已青草如茵,裸露的荒山绿树环绕。长城内外,不只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春风拂来,草长莺飞,百花盛开,一座崭新的现代化新城矗立在御河东畔。御河西岸,修复的城墙,古色古香;东岸,林立的高楼倒影在文瀛湖上,如诗如画。这座历史名城,塞上明珠,在西风烈日的照射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再次焕发出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