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个美少女问我:“Joanne,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有许多人之口不提梦想了。
于是我认真的想了想,有一些情绪喷薄欲出的在胸口,像炭火一样炙热,却并不明晰。如同黑夜旷野中,忽明忽暗裸露些许轮廓。
然后,我在脑海中闪过了这么多年一直乐此不彼在做的事情:行走。
我更加喜欢用行走这个词,而不是旅行。
旅行是一场欢乐的行程,到陌生的地点或深或浅的与周边发生些许关系,获得些力量。带着自我肯定的意味,获得别人的赞叹。感谢如今发达的科技,青春无敌的孩子们,大多会用上大量的美图,文艺的调上色调,穿上宽大的罩衫,旁若无人的在夕阳下露齿大笑,美好的和太阳花一样。
我们当年的行走,并非如初。
我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约从19岁开始,尝试着或短或长的旅程。小心翼翼的探视,像小兽一样带着勃勃生机,又慌张不安。彼时还没有背包客这个词,也没有发达的网络。所有资讯都是闭塞的。某个暑假,与3位大学同学从昆明、丽江,一路走到香格里拉。误入一个无人的荒岛,漫天的经幡飘扬,白色的玛尼堆突兀的冲撞到我的眼睛里,然后满世界空白。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哀伤还有深层的喜乐,如潮水般涌来。我是相信有神明的,我的神在那一刻,异地他乡,告诉我:“孩子,走下去。”
彼时,20岁。
我细微察觉到,变换空间能给我带来能量。
然后,24岁,流浪到新西兰,有着充足而温煦的阳光。我经常会到Tauranga海港的一个小店,买上fish and chips。新鲜深海的鱼,均匀的裹上面糊,放到油锅里会发出”滋拉“的惊叹;加上指头粗的薯条,撒上粗盐。用报纸包好。
我会独自坐在海港边,把脚伸到水里去晃荡,闭着眼睛听水浪声,一口口啃着薯条。那个时候,我的世界打开了。我知道原来还有一种人叫毛利,他们会在脸上纹古老的图腾,连嘴唇也是。楼下的毛利爷爷每天都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谈吉他,有时候我会买上两瓶啤酒,一瓶给他。然后,安静的坐在旁边听,端详他脸上图腾的秘密。然后,也遇到了某个阿拉伯酋长的孩子,遇到到新西兰学毛利语的丹麦大男孩。在某个下雨的下午,一起打工的Linda突然拉住我痛哭,说她男朋友喜欢上别的女生。我手足无措的摸着她毛绒绒的褐色脑袋。
这些是与人的关系。时常,也会与物产生关联。
Hamilton和Auckland之间,有一条狭长的小路,像极了当时一个游戏“极品飞车”的场景。我开着黑色的本田,一路看到延绵的山坡,在夕阳下染成了世界末日的画卷;也会从黄昏开到日落,所有事物开始变得魔幻,仿佛随时都会从这个中土大陆的地上幻化出一头猛兽。
那种体验是如此的奇妙。不与人说。
因而,我开始了独自行走。
独自行走并不需要带太多的物品,不需要与固有的朋友产生联系。你就是你自己的国王。然后,每一年,我都踏遍山川。
去了多少地方呢?
仿佛也忘记了统计。祖国大陆的几乎每一个省份和土地;还有其它的大陆。
2012年:青岛,济南,济宁,曲阜,上海,杭州,南京,成都,康定,西塘,绍兴,周边加西部;
2013年:泰国曼谷,普吉,斯米兰群岛;马来西亚吉隆坡,仙本那考了潜水执照;
2014年:扬州,上海,杭州,重庆,清迈,大理;
2015年:带着儿子摩托骑行横穿整个越南(河内,岘港,会安,美奈,胡志明);去了菲律宾的pg岛潜水,到了深圳,镇江,香港,澳门,周庄,苏州。
2016年:背包尼泊尔(加德满都,博卡拉,巴德岗),穿越边境到西藏(日喀则,羊湖,拉萨),到了西安,香港及其它。
然后还有记不得日期的新加坡、韩国、澳洲和其它。
在路上,喜欢一个人塞着耳机听歌,遇到有趣的人可以聊一天。然后分开,经常走到另外一个城市又欣喜的碰到。
博卡拉坐滑翔伞的时候,和教练成了好朋友,相约去了酒吧,认识从世界各地去重建尼泊尔的志愿者;也被泰国当地人像捡小猫一样捡回家,去喝一份芒果冰。
有时候走着走丢了,就去敲当地人到门。在菲律宾PG岛,向法国人GG借了摩托车,骑行到临近小镇菜市场去买了好多螃蟹让阿姨煮给我吃。行走,貌似是自己与自己对话谈心。对环境并无太多要求,反而喜欢稍微吵杂的环境,抱个玉米坐在石凳上晒太阳,笑眯眯的看着世界各地的人们一蔬一饭的生活。
许多温暖的瞬间,在枯燥的日常生活中,会像彩色泡泡一样飞出来,点亮我的世界。然后,我可以一蹦一跳的,如同小女孩一般,去面对扑面而来的事件,带着好奇和天真。
这算梦想吗?或许不算吧!这无非是一种生活方式。
我喜欢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