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男夜里聚在一起畅谈生理知识。

大家正聊的兴奋，坐在轮椅上的波波突然发问：“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男的有两个蛋蛋？”

当时，大家都沉默了……

然后互发短信沟通：要不要告诉他真实状况？告诉他真实状况以后会不会从此改变他的人生观、价值观？

“怎么了？”波波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自己也感到奇怪。

大家就都走过去默默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远爷叼着根烟，拍打着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苍蝇，也拍拍波波的肩膀，并安慰说：“其实比大家少一个没什么的！照样是纯爷们！”

“我不跟苍蝇讲话。等等，你说什么？”不出所料，听完远爷的话，波波大惊失色，实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人生观、价值观瞬间被改写了。

大家无不怨恨的瞪远爷一眼，怪他告诉了波波真相。

波波感到一阵眩晕，大声嚷嚷一句：“你们他妈的都是四个？”

众人瞬间崩溃……

某种程度上说，波波的确是个单纯而怪异的人，纯洁的就像一张洁白的卫生纸，随时准备被别人用来擦屁股。

有时候阿水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比普通男人多了一个蛋蛋，才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他总能一眼看到别人心灵的最深处，直达事物的本质。

就比如一次概率论课，波波不知什么缘故，一上课就开始睡觉。老师很是诧异。

概率论老师确实有种幽默的天赋，他能一本正经的讲一个笑话而自己不先笑出来。

老师想整一整他，便道：“那位同学，睡觉的那位！嗨！嗨！叫醒他。”

阿水左边睡的是小丽，右边睡的是波波，他犹豫了两秒钟只好把波波推醒了。

老师特别和蔼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上课睡觉呀？”

波波还没反应过来，良久憋出来一句话：“因为我难受……”

老师遂关切的问：“是不是生病了？”

波波淡定的回答说：“困的难受……”

全班同学爆笑……

老师又和蔼可亲道：“没打扰你的清梦吧？要不再睡会呀？”

这时候，波波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穿了他。他看到一个半尺长的小人从老师心里走了出来。那小人西装革履，带着副深度眼镜，一本正经道：“同学，怎么能在课堂上睡觉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课堂，不是你的寝室，如果你想睡就给老师说一声嘛！如果你给老师说了，老师当然就知道你想睡觉喽，你要是不说老师怎么知道呢！况且在课堂上睡觉，睡姿不正确，有害身体健康的。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

“靠！”波波瞪着老师，低声道，“烦死了，真啰嗦。”

老师见他不思悔改，遂以商量的口吻道：“看来这位同学都会了啊，那就请你讲解一下这道题怎么样啊？”

同学们开始起哄，而波波不为所动。

老师急了：“嘿！不会你也吱一声吧！”

波波只好吱了一声。引得全班爆笑声一片。

那小人摇头晃脑半晌，道，“朽木不可雕也！”

老师大怒，“给我出去。”

波波转动轮椅，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道，“我看得见你，我不是朽木不可雕！”

众人大哗，心里开始寻思着，波波又开始发神经了，老师什么时候说他是朽木不可雕了？

那小人确实诧异道：“他能看见我？”

老师也是大惑不解，憋了许久才道，“无理取闹！”于是继续上课了。

又一次，阿水推着波波到便利店，恰巧有个姑娘正把玩着一盒化妆品，她看了看价格，摇摇头走了，然而不甘心就又回来了。

这时候，波波一眼就看穿了她。

他看到那女孩心里走出来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那女子就附在女孩耳边怂恿她：“反正没人看见，赶快放进包里拿走呀！”

波波冲女孩大吼：“你想干什么？滚哪！”

那女孩迷茫的看着他，路人投来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们俩。而那打扮妖娆的女子委屈的像要哭出来。

“喂！你还不滚！你装哭啊！你哭啊！哭啊！哭啊！” 波波怒吼道。

人们开始以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他。

那打扮妖娆的女子开始怯怯的向后退。

“还教人偷东西，你还不滚？” 波波转着轮椅逼近那打扮妖娆的女子，该女子怕怕的向后退去，然后一转身溜了。波波追了几米，终于停下来，口中道，“且！看你还敢不敢怂恿人偷东西了。”

阿水看的是目瞪口呆。

除此之外，波波的怪异还表现在，他喜欢一个人呆坐在后山大槐树下面沉思。这种深沉的沉思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空间，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夜。

翌日清晨，大雾弥漫，阿水早起跑步，隐约中，看见波波滚着轮椅出现。

阿水奇道，“波波？你又坐了一夜？”

波波静静的望着他，看见一只肥嘟嘟的白猫趴在阿水的肩头，杏仁一样的瞳孔发出蓝幽幽的光。

阿水又道，“你在看什么？”

波波眉头微皱，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你……究竟是什么？”

阿水奇道，“什么是什么？”

白猫诧异的望他一眼，跳下阿水的肩头，瞬间消失不见了。

波波望着白猫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阿水惊讶道，“看什么呢你？”

“没什么。”

这时，远远的，小薇笑着飞奔而来。

波波在那一刹那间瞧见一只雪白的兔子，瘸着右后腿，蹦蹦跳跳，流着哈喇子向阿水狂奔而来。她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不可理喻，以至于让波波立时大骇，汗如雨下。

小薇扑上来，兔子亦扑上来……

阿水踉跄后退两步，木然的抱住她。

阿水推开她，面无表情道，“干什么呢你？”

波波喃喃道，“瘸腿的兔子？”便问小薇，“你的右腿，没事吧？”

小薇一愣，“能有什么事？”

波波点点头，默默摇着轮椅走远了。

阿水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越来越难以理解他了。

波波回到宿舍，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这种恐慌源自昨晚一次超脱物外的体验。他坐到穿衣镜前，审视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接着画面一闪，他看见镜中自己的面孔在逐渐扭曲，像蒙克的《呐喊》，接着变成一个漩涡，一个黑洞。波波惊叫一声，抬腿一脚踹碎了镜子，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是个坐轮椅的废人。

机械制图课，老陈头正在讲解齿轮的画法，波波忽然看见他的面孔也在逐渐扭曲，变成一个狰狞的怪物，而两颗硕大的门牙断了一截。波波目瞪口呆的瞧着，浑身颤抖。怪物突然扭过头，将锐利的目光对准了波波，像刀子一样剜割着他的心。波波害怕极了，摇着轮椅抢门而出，留下一屋人诧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