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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摸过粗糙的布织品,因宿醉而混乱的大脑正一点一点地恢复,深夜的影像碎片一样的划过他的意识。女人光滑的皮肤、灰蓝色的眼睛?肉体相拥升高的温度。他伸手一摸,旁边已经没了人。
他捡起地上的帽衫套在身上,不想费事找拖鞋或是昨晚胡乱踢在床边的鞋子,光着脚走去厨房。
厨房的地上也是一片狼籍,绿色的啤酒瓶滚了一地。陈任踢开几个瓶子走到冰箱旁边。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制冷功能对着一团空气和过期的半瓶牛奶发挥作用。
陈任苦恼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顾不上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裤子和一脸狂欢后的虚样,随便穿了一双夹脚拖就下了楼。
他住在一栋小破楼里,这个脏乱的街区紧紧的依附着繁华风光的中心地带。这个年年都说要被规划掉的街道到现在还是毫无变化的继续生活着。
陈任扶着黑棕色的扶手,一步一步地转下楼去。楼底有家小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出了二十一号,陈任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了支烟点上。廉价烟,焦油味重,不过他早就习惯了,靠在门口三两下洗完,转身进了店。
天花板上的灯射出昏暗的橘色灯光和着透过玻璃门照进来的红色夕阳照亮了这家店,连排的架子明明暗暗地遮着亮光。陈任和往常一样,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又从架子上抓了一包切片去结账。
“四十八块七。”收银员说。
陈任抬起头看了收银员一眼,在这个街区住了两年,他知道这家店收银员的排班表,今天竟然换了个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头上戴了顶员工的鸭舌帽,帽檐投下的阴影让她的脸半明半暗。两年放浪的生活没能治好他的职业病,他戒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