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58秒,乌克兰普里皮亚季邻近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存放燃料棒的四号反应炉发生了爆炸。连续的爆炸引发了大火并散发出大量高能辐射物质到大气层中,这些辐射尘涵盖了大面积区域。之后数个月,苏联政府派出了无数人力物力,终于将反应堆的大火扑灭,同时也控制住了辐射。然而辐射的伤害从爆炸的那刻开始,一直延续至今,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切尔诺贝利核灾成为了上个世纪人类最严重的科技浩劫。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纳粹军队摧毁了白俄罗斯境内619座村庄,切尔诺贝利核灾则让白俄罗斯失去了485座村庄和居住地,其中的70座永远埋在了地下。战争时,每四个白俄罗斯人中有一个死亡;今天,每五个白俄罗斯人中就有一个住在受辐射污染的的确,总数为210万人,其中70万是儿童。白俄罗斯森林遍布,但是26%的林地以及普里皮亚季河、第聂伯河和索日河周围很大的一部分湿地都遭受辐射污染,永久存在的低剂量辐射导致罹患癌症、智力不足、神经系统疾病和遗传突变的人口逐年增加。
来自白俄罗斯百科全书的数据触目惊心,然而,数字是苍白的,它只是统计学的一个符号,对于当事者来说,切尔诺贝利核灾代表着失去的生命、健康、亲人、朋友、爱情,还有永远也回不去的家园,以及被强行扭曲的人生。
《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这本书没有作者自己的任何评论,完全是切尔诺贝利核灾难幸存者的口述实录,每一页都是一个被毁掉的活生生的人的人生。从每一个生活在切尔诺贝利村庄里的普通人,到有觉知的物理学家,从参与清理的军人,到下达命令的政府官员,在灾难面前,没有人能真正逃开。就像《纽约时报》的推荐所说的那样“每一页都是奇异而残忍的故事,就像那些残留在幸存者身上的辐射。”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当事人的描述,在预知结局的情况下,你只能看着灾难从最初的那一点上跟着辐射扩散开来,一切都只能发生。
——反应炉爆炸,去救火的消防员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如同出勤每一次普通的火警任务一样,结果是在半个月内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死前状况可以说是支离破碎。
——去照顾爱人的女士失去了丈夫,紧接着生下肝硬化和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只活了4个小时。再婚之后生下的第二个孩子也生了病,有一半的时间待在医院里。
——照顾消防员的医院里,很多医生和护士也都相继生病死去,撤离区的居民体弱多病,很多人走走路就会突然死掉。辐射粉尘的影响远远超出人们的认知。
——撤离区的居民要么选择独居村子等待死去、要么背井离乡饱受歧视,有些人冒着生命危险回到了自己受污染的家乡,逃离人群和法律。
——人们并不知道辐射是什么,没有任何防护的在污染区生活,工作,孩子们在污染区的沙堆玩耍,清理者将自己的帽子送给儿子,两年后儿子长了脑瘤……甚至连很多物理学家都不知道爆炸和辐射意味着什么。撤离区的人们离开的时候,将被严重污染的物品一起带离;撤离区的物品被偷窃、买卖,辐射由此进一步扩大污染。
——了解真相的上层决策者拒绝了明白事件背后意义的物理学家的反复警告,甚至第一时间将图书馆里有关原子能、原子弹、核能的书籍都撤掉了。而地方委员会的第一书记,和普通人一样,都受这样的决策影响,他的外孙女也一样被辐射影响生病。
——受英雄主义影响的男子主动接受清理的任务,甚至将红旗插在反应炉的屋顶,但是很快就被辐射销毁。
——受到辐射的影响,母亲们生下畸形的婴儿。而受影响的孩子要么生病等死,要么被歧视。
“爸爸,我要活下去,我还很小。”
“医生说不能把我生下来。为什么我不应该被生下来?那我该去哪里?高高地在天上吗?还是在别的星球?”
事实真相永远比文学作品更动人心魄。
即使是三十年后的今天,我也不知道谁能为这样的事故承担责任,是核电站的建设偷工减料不够安全,还是前苏联的体制不够健全,是英雄主义的思想害了那些清理人,还是那些胡说八道的物理学家们的错误建议,可能在当时的情境中,每一个人的每一个选择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而且每一个人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连前苏联这个巨大的国家,也很快就遭遇了解体的命运。可能就像书中说的,“他们去抓上帝的胡子,上帝笑了,我们却得为此付出代价。”
“切尔诺贝利是最可怕的战争,你无处可躲,地下、水里、空中都躲不掉。”
在三十年后,另一些饱受战争的人们,进入了切尔诺贝利核污染区,有来自塔吉克斯坦的,吉尔吉斯斯坦,也有来自车臣的人们,对于他们来说,辐射远远没有种族、民族之间的争斗更恐怖。
没有任何的灾难比人本身更可怕。
《切尔诺贝利的悲鸣》这本书中讲述故事的人们彼此之间,可能永无交集,然而由于共同的灾难,他们成为了一个共同体。共同讲述了发生在切尔诺贝利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