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本书,让我想起一个人,我已经忘了她的名字,我想左不过就是小梅或者小琴之类,乡下女孩子取名字总是很敷衍的。
她比我小一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总爱跟着我,那时候的我也特别不懂事,给她取了个外号,整天叫她斗鸡眼。更过分的还是总是在上学的路上,拿起铅笔头或者枯秸秆立在鼻子中间学她眼睛的样子,可她也不恼,中午吃过午饭的1:00左右总是又准时地出现在我家门口,等着我去上学。一点抱怨也没有,乖巧乖巧的。
那时候,我们回家要自己煮饭,我弟弟那时跟我一样调皮,可我毕竟是姐姐,到了饭点就开始满山头找他,把我弟拽回家了再开始煮饭。所以斗鸡眼来的时候,我大约都是刚煮完饭,我和弟弟哧溜哧溜扒着饭,斗鸡眼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北门的石头上。夏天的时候那个门最凉快了,冬天她就窝在成捆成捆的芦苇草中间。偶尔一两次弟弟不调皮,我们12:30就能吃完午饭,直接躺地板上睡觉,她来了也不声不响地等着。
那时候,等我们姐俩上学的同学很多,上学路上总有一种浩浩荡荡,尘土飞扬的土匪样。也有人取笑斗鸡眼,我可是不允许的。曾经就有个同学,取笑她,我还狠狠和他打了一架。那时候学校里教用握拳的方法数12个月的大小,所以流行一种打架方式:握紧拳头,用手背互锤。大冬天的,本身就穿得单薄,冷得发抖,再这样打斗,整个冬天手上都是冻疮,从来没有好过。可是,我还是逞强,常常打架斗殴。
斗鸡眼是很可怜的,她上面有个哥哥,也有弟弟,她又长得不好看,小时候没人看着她,经常关在废弃的猪圈里。农村的小孩,经常都是野生野长的。我家去她家要经过一个很长的土坡,小时候腿短,觉得走下土坡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所以觉得自己能去找她玩真是一种很英雄的行为,长大走过一次,发现才不过200米不到的距离而已,小时候却觉得走过了千山万水。
我也是偶然发现斗鸡眼的,我整天在外面疯玩,就看到她脏兮兮地蹲在猪圈里,原来以为她是哑巴,连续几次叫她,她才应你。总算知道,她还是会说话的。山上、土坳、树林、大海,无论哪儿都比猪圈好玩,没有人管她,我就开始带她出来玩了。其实,带她出来她也是不玩的,总是低眉顺眼,远远跟着我们,听着我们的笑声或者大吵,吆喝着打架的声音,她基本是不参与的。我总是等到夕阳染红了大半边天,看到远远别家升起炊烟的时候,带着我弟、堂弟、堂妹,斗鸡眼,一路喝鸡吓鸭地往家里飞奔,还没煮饭呢!
她就这样一直跟着我,我过了上学的年纪,羡慕别人去上学,后来爸爸下定决心让我去上学了,斗鸡眼也鼓起勇气向她妈妈提出要求,跟着我去上学。记得那一天她可开心了,难得牵着我的手,告诉我她的弟弟又有了新衣服,而且用零钱给她买了一颗糖果。我虽然小,也知道她从来没有被家里人重视的,所以我也因为她有糖果能读书替她开心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