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人生
今天周六,轮到我值勤,工作很简单,挂上胸牌,只要自己单位门前的街道没有占道经营和乱停乱放现象,就算是恪守职责。如果有闲情,顺带可以欣赏街上来往的美女,以及洞察人间百态。
出师不利,遇到第一个占道经营的是一个卖光碟的老头,我连问三声:这是谁的光碟?居然无人响应,后来有个老妇女总算是应了声,还给我一个下马威:这个人你是赶不走的。然后用手一指说:是那个老爷子的。老爷子见暴露了目标,向我走过来,我说:麻烦你把东西移到路边休闲区叫卖。老爷子开口了:凭什么叫我走,要我搬走容易,你叫前面卖瓜的先走。我说:我现在是从你开始,我会挨个叫过去。我话没说完,瓜农起火了,冲着老爷子说:亏你是江湖把头发都混白了的人,为什么要监督我。瓜农和老爷子立即发生了语言交锋,我怕他们会吵起来,对瓜农说:你不要怨老爷子,就算老爷子不监督,我也会要你搬走的。我嘴皮子磨破,两个人都死活不肯移开,我只好唬他们:你们不搬走,我可要叫城管来了。瓜农开口:你去叫城管呀,城管来了,要我搬,我就搬,反正你是叫不动我的。我突然明白:有时候,好言相劝是无济于事的,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更恼人的是,一名中巴司机对两摊贩说:你们不要搬就是,看他能拿你们怎么样。我心里就很纳闷:第一你司机不是摊贩,我清理占道经营,与你何干,为什么要给摊贩帮腔,第二我把道路疏通干净,你开车也可以畅通无阻,于你们司机有利,第三你们司机发车前,基本上都坐我单位办公大厅乘凉,一直以来无赏为你们提供电风扇,于私情而言,也应该支持我的工作。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司机为何要给摊贩帮腔?也许现在干群关系发生了信任危机,也许我在他们眼里,只是广大干部中一名游手好闲,多管闲事的一份子吧。西瓜一块三角一斤,还很畅销,不少行人都停下脚步问价买瓜,还有人把自行车,摩托车停在路中央买瓜,那位司机发车时,按了好久的喇叭,买瓜的人才让出一条道来通行。这也算是现世报应吧,我心里同时也找到了一丝平衡感。
下午行人少了,摊贩也很少,基本上用不着我来督导,这让我有充足的闲情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听市民闲言碎语,洞察人生百态。于是我拿把椅了,坐在人行道的树底下,这时有三个男人从酒店走出来,其中两个人醉薰薰地,一会儿勾肩搭背,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高谈阔论从我眼前走过,满脸的红光,彰显满脸的得意。看到他们忘形的样子,我不禁想到自己醉酒之后,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失态。于是我赶紧问我的同事,我喝酒后的样子,幸好他们告诉我,我酒后在公共场合都很镇定自若,不太爱说话,更不会豪言壮语。他们的话,让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和我相隔不到十米的树荫下,坐着几个瞎子,他们在发扬光大我国的传统文化精髓,依靠算命,摸骨,抽签维持生计,按命论价,收费十到五十元不等,有一些中年妇女和刚刚步入社会少男少女来这里给命运把脉。那些中年妇女,已经步入不惑之年,对长辈生死,对子女命运充满牵挂,想从算命先生这里找到答案。而那些少男少女,人生刚刚启程,前程未卜,抱着将信将疑,或宁信其有的态度,迫切希望能从这里求证到人生的底牌。后来我看到有个算命先生敲着拐杖,走来走去,可能是寻找厕所,最后在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引领下,解决了问题。
在我对面的人行道树荫下,是一排露天理发摊,理发师都是40岁以上的男性,有的理发师已经白发苍苍了,来这里理发的基本上是中老年人和小孩,这里理发有三大优势:廉价(4元钱就够了),理发师技术精湛熟练(有的理发师一辈子都是理发),发型大众化(既传统又正统),这些理发师以树为遮阳伞,树荫走到哪里,他们的理发摊就移到哪里。他们一边理发一边陪市民闲谈,我听到他们在议论给领导送礼,有个人说现在送礼至少要茅台或五粮液时。我不禁在想:他们言谈中的茅台和五粮液,会不会是算命先生眼里的阳光,只是意识概念,却永远无法亲身体验。
看着那些给别人的命运指点迷津,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甚至连小解也要在别人的指引下才能完成的算命先生,看着那些一辈子为别人理发,而自己的头发却需要别人来理的理发师。我不禁对自己的人生感慨万端。我默默地问自己:我的一辈子和他们的一辈子将会有怎么样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