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月晨风
1
那一年夏天,我穿上生平第一双高跟鞋,红色的,去赴他的约。他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戴着眼镜站在餐厅的门口,看到我的到来,向我招手,我俩相视一笑。这一天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我20岁的生日。何曾想他这一笑竟让我沉沦,就这样他陪我一起走进了2字开头以后的人生了。
九月一号开学,我们相约一起去c城上学。尽管此时早已立秋,但是依然酷暑难耐。汽车站内,我买好13:00的两张票,走进车站,没有他的踪影,12:55打电话给他,他才刚出门。我掐着点走进车厢,汽车已经发动,轰隆隆的空调声夹杂着乘客催促司机发车的声音,让整个世界显得格外聒噪。我眼睛一刻不停歇的望着进站口,却始终不见人影。小声嘟囔着:“我有个伙伴还没到”,司机吼起来:“搞什么鬼啊,不知道时间啊,我要发车了。”于是司机真的发车开始掉头,出发了。
车子掉过头去的时候,我惊喜的发现,他提着行李,站在了车门口。车厢内,我们相互依偎在一起。这一天 ,我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后来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常说,如果不是那么凑巧的赶上了,我们也许就不会在一起了。
2
要想结为夫妻,先去旅行一次
那一年,我参加实习,他已经出来工作一年多。11月我们决定一起旅行,我们先到昆明,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然后飞到海南三亚。历经一个月。
刚到昆明的时候是晚上11点多,订的酒店是有免费接机服务的。天亮了,我们乘车至世界博览园,我应接不暇的拍照,他却不怎么愿意入镜。出来之后,在居民区里转了半天,发现宾馆一律的脏乱差。
即使是冬天,昆明的阳光也照得人发晕。
他是个级讲究的人,于是我拖着疲惫的身子陪他乘车到市中心,我埋怨他穷讲究,好不容易在网上找到附近的一间青旅。我们一路背着沉重的行李,严格的说是他背着。在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之后,终于看到了那个并不显眼的招牌,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轻轻的推开那扇木门,里面藤曼绕枝,颇为清新。
老板操着本地口音,住宿吗?只剩男女混住的房间了,45一人。
此时,楼上几个男人,光着膀子,穿着裤衩在走廊上追逐。
他拉着我就往外走。
出了门,我盯着破了皮的脚,大哭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吃的,休息一下,我们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住好吧”
趁着他买东西的瞬间,我又搜到一家口碑还可以,价格中等的酒店。这下算是终于尘埃落定……
第二天晚,火车站,我们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小店,点了一盘辣椒炒肉,这盘菜可以数的清多少片,他把肉都夹到我的碗里。结账的时候,价格令我们瞋目结舌,可是要赶去往大理的火车,我拉住了马上要暴跳如雷的他。
凌晨5点的大理,天空是深邃的蓝,看不到底,无人的长街,远处的面铺冒着热腾腾的气,点了一碗肉丝面,虽然家乡的味道不一样,但是只要5块钱一碗,竟然觉得吃出了家乡的味道。我们相视一笑,感觉昨天的被坑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来到大理是因为洱海,吃过午饭,我们准备从古城徒步至洱海,出了古城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我在美如画的景色中奔跑,游走。田野间是背着背篓劳作的妇女,据说这边的习俗是男主内女主外,几乎所有的上了年纪的妇女都是皮肤黝黑,脸上沟壑纵横,我很庆幸不是生活再这里的妇女。
穿过民宿,洱海突然呈现在眼前,洱海的水像是冲淡了的蓝色墨水,洱海上面有浪,有船,有飞鸟,还有一张无云的蓝天。闭上眼睛感受风拂过脸颊的味道。我们相互依偎在洱海边,直到落日的余晖消失殆尽,夜色将我们包围。
云南之旅的最后一站,香格里拉。我们是从丽江坐巴士过去的,高原上回荡着巴士上放着的歌曲,配合着触手可及的蓝天,一览无余的高原,相当应景,可谓是热血沸腾,荡气回肠。我们十指相扣,被旅途中的每一帧画面感动,也被这前所未有的经历触动。
旅行的这个过程,确实让我更加彻底的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不太勤快,还事多,但对我还算体贴。我们红过眼,气得发抖过。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拥抱结尾。
回来看着一张张机票,火车票,旅游门票,各地的纪念品,想着陪我走过这一程的人是他,嘴角不禁上扬。
3
世间好物不坚牢 彩云易散琉璃脆
那年年底,我们各自回家过年
除夕夜,我盯着手机等到12点,烟花四起,火光如昼,就像我的手机屏幕不停的跳动,却独独没有他的祝福,新年的第一天,我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度过,也在突如其来的惴惴不安中暗自泪目。
后来得知,我不是他父亲眼中的儿媳之选。
从那以后,他偶尔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但是,我不想回了,不是心里不想,而是我觉得我们俩的感情太卑微,不值得他跟家里人闹翻。
不是说,经过一场长途旅行,一个月舟车劳累,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彼此厌恶,还没有吵嘴翻脸,还要维持原来的约定,这样的两个人肯定能够走下去。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抑或是,他早已看破我,厌恶我却没有拆穿我。他给我安排一场闹剧,让我留恋于他的温柔乡,我心里渐渐的开始恨他,恨他不干脆利落,给我留如此多的遐想!
马上面临毕业,我开始准备论文,白天图书馆搜索资料,傍晚趁着月色围着操场一圈一圈跑,深夜又开始写论文,我让自己沉浸在忙碌里。
终于,人变得越来越精神,论文被选为优秀论文,最后签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身边的男生也不在少数。只是,我感觉再也没办法和他分享这一切了,就像高跟鞋质量再好,再合脚,总会坏掉。旅途再美,再感动,总有归期。
在我毕业典礼的那天,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寝室门口,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颓废,眼睛里是那么的空洞。我心想,应该是要和我做最后的告别的,我大方的走过去,“嘿!好久不见!”
他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我其实一直忘不了你,这半年,我经历了很多,面临了来自家庭的很大的阻碍,我爸妈固执的让我和另一个女生结婚,可是,我爱的就是你。我做不到违心,你过几天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吧?
我虽然很爱他,可是,让我这样冒昧的去见他的父母,我觉得会很难堪。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是怎么样的父母,还没见过我,就如此否定我。
那一天,我一早起来,画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换上最贵的一件衣服。自信满满的出现在约定的餐厅,刚一落座,他和一对中年夫妇出现了,中年男人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女人倒是温柔贤淑的样子。他们一落座,他父亲就开始说:“就是你哦,我儿子为了你,把我给他买在市区的房子都挂牌出售,你们农村人不就是想着攀个高枝吗?给他安排了那么多次相亲,为了你,他一个也不同意。人家的女儿家里能买50万的车做嫁妆,你家行吗?”
我当时懵了,心里嘀咕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人,虽然之前对他父亲有所耳闻,但是真心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起身准备走,因为我并不觉得,离开他我过不下去。
他拉住我的手,对他父亲说,你凭什么侮辱她,你们也看到了,这半年多以来,在你们的逼迫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简直快要疯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你们的,只想你们还我一个自由身。如果你们想用一套房套牢我下半辈子,我觉得你们想得太天真了,不是所有人都稀罕你们的钱,我今天就认定她了!
我当时确实很愕然,一下子信息量充斥在我脑海里,原来分开的这段时间,在他身上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因为爱我,他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但是平白无辜的被骂,被羞辱,确实也是生平第一次,我挣脱他的手,走了!从始至终,我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4
后来,他还是屡次来找我,看着他哀怨的眼神,总是狠不下心来!毕竟曾经那么相爱,于是我们决定重新在一起,想要冲破命运的枷锁。
不记得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踏着深夜的月光,回到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倒在那张一米二的床,脸上写满疲惫,看到我来了眼睛就闪着光。
两年之后,他被公司任命为片区总经理,工资翻了几番,我在工作上也展露头脚,我们如愿的在这座城市买了房。虽然是按揭的……
等我们以另外一种姿态站在父母面前的时候,我们被接受了。
有缘分的人,不管兜多大的圈子总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