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提纲
时间:2018年2月17号
地点:荒郊野岭的公路、家、公交车
人物:55岁的男售票员罗朴、售票员的儿子罗敦、新闻公众号撰稿者
事件:一位生活窘迫,家庭关系一塌糊涂的男售票员被外星访客误伤。外星人为挽救售票员生命,减小影响,对售票员进行人体改造。售票员发觉自己成为了改造人,并拥有了强大力量,决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弱小。
因果:因:男售票员身体被改造。果:售票员帮助弱小,在106路公交车上杀人。
如何拯救一个懦夫
一
年关将至。罗朴看着邻居家的孩子带着妻儿拎着大包小包早早回到家中,帮着做饭、扫地......邻居往常板着的脸上居然染上了些许笑意。这时,罗朴想到,他的儿子罗敦已有三年未回家了。
经过一番犹豫,罗朴决定给儿子打个电话。
“爸,我工作忙,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未等罗朴开口,儿子罗敦抢了话头。不过看罗敦不耐烦的语气,他似乎并不想继续这番通话。
“哦......那你在外好好工作,挣大钱......”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有事,先挂了。”话音刚落,手机上已显示“通话结束”。罗朴对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呆。这是一个翻盖,带键盘的手机,在如今这个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已不多见了。
罗朴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可他的心里比原先越发空落落的。但他不怪儿子。是他的懦弱愚笨,让他们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分五裂,让他的前妻撒手人寰死不瞑目,让他的儿子从小便屡遭欺凌。罗朴不知该如何挽回这一切,他认了。现在的他,只望在外工作的儿子能够摆脱他的晦气,早日飞黄腾达。
这么痴痴地想着,罗朴似乎又听到了邻居家传来的欢声笑语,而自己的家,更冷了。
这还算个家么?
二
如罗朴所料,他的同事让他帮忙在大年三十值班。罗朴并无异议,毕竟过不过年对他来说都是一样。人不在,这个年还有必要过吗?只是望着同事堆满虚伪笑容的脸,罗朴顿时想到了“油腻”和“令人作呕”。
既是年关,按照旧俗,总要有些仪式。罗朴决定在大年二十八去看看他的前妻。前妻的墓地远在市郊,坐大巴过去最划算。
坐在大巴上,罗朴异常地放松。这也许与他的职业有关:公交车售票员。平时坐车他站着;乘客坐着。而今自己也算当了一回真正的乘客。这么呆呆地想了一会,罗朴倚着靠背睡了。
三
罗朴做了一个梦。梦中,他乘坐的大巴被猛烈撞击,车身燃起了熊熊大火。由于以前在公交车上的习惯,罗朴忘了系上安全带。正巧,罗朴坐的是副驾驶的位置,离车门最近。罗朴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击力。他又沉沉地睡去了。
等罗朴再次醒来,已是深夜。他置身于一个加油站附近,此外便是凋零的丛生草木,令人无法辨认位置。
罗朴在加油站的长椅上凑合过了一晚,他不敢去扰了加油站工作人员。耳边狂啸的风听的真切,罗朴却一点也不感觉冷。
四
一觉醒来,罗朴感到身轻如燕。松动几年的牙坚如磐石;被颈椎病折磨的微驼的背挺得笔直;走路时总发痛的膝盖跟抹了润滑油似的灵活。
“啊......老人家,您在长椅上睡了一夜?”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一早起来,看见端坐在长椅上的老人,不禁惊叫道。这可是寒风彻骨的冬天啊!
“嗯。”罗朴点点头,突然他想到昨天他还在大巴上,怎的一觉醒来竟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岭了。
罗朴开口试探性地问了几句:“小伙子,你昨天可曾见到大巴车路过?”
“大巴车么,我见多了。每天总有数不清的车路过这里。”小伙子不假思索,不过一秒,他脑中闪现昨天的一场诡异事故,“不过,昨天倒是有件怪事,只是我没亲眼见到,是听来买油的客人说的:有辆大巴在路上被撞起了火,车身严重变形,竟没一个人逃出来。奇怪的是,撞毁大巴的物体据说并不是车,可谁也说不清楚。就那么一瞬间,那物体不见了。我倒觉得,那撞了大巴的是哪个车技精妙的老司机也说不定,眼见出了事故,便逃了。”
罗朴的记忆突然跳出来,填满他的大脑。或许,他的梦是真的。而他,大概就是这场事故的唯一幸存者。尽管心有余悸,可罗朴的身体不仅毫发无损,还在一夜之间“返老还童”了。放下心里的谜团,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回家。毕竟明天还要上班,所剩时间不够再去看前妻了。罗朴这么想了一会,罗朴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响声。罗朴准备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买些早点吃。
他摸了摸口袋,突然发现——他的衣服被换过了!罗朴的大脑似乎要烧起来。这么短短十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让他一时难以理解。坐的大巴被不明物体撞毁,而他,基本上是唯一的幸存者,突然于深夜出现在荒郊野岭,不仅毫发无伤,还比之前更健康。
罗朴慌乱地用手确认着自己的身体——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类似于石头的东西。那东西上隐隐约约刻着几行字:
尊敬的地球人
我们处于失误撞毁了您所乘坐的交通工具,而您恰好被撞出
我们怀着愧疚给您置换了部分身体零件,对重伤的您予以治疗,并赋予您更强大的力量
希望此举可以宽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五
罗朴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有些人的一生就像连绵不断的过山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罗朴的一生却厚积而薄发。或许老天爷将罗朴一生的运气都安排在这一天了吧。
“也许这一切都是真的。”罗朴自言自语,“如果这不是某人的恶作剧的话。”
“但愿。”
突如其来的车祸、仅存的一人、改造的身体、强大的力量……罗朴有些留恋似的,将这一切回味了一遍。
等等,强大的力量?
罗朴思索了一会便放弃了。他的大脑很适合他公交车售票员的身份,却不适合思考这些问题。况且罗朴目前并未发现他的身体有强大力量的迹象。
这一系列荒诞似恶作剧的变故严重打乱了罗朴的生活规律。罗朴在沙发上瘫着,什么也不做。直到夜幕降临,肚子的“咕咕”声提醒了罗朴。他决定下楼买菜,再到公园看看他常去喂养的一群鸽子。
六
公园里只有他一人。想想也是,天寒地冻,又是大年二十九,谁不回家反要来这里闲逛。
罗朴提着刚买的青菜沿着小路往公园深处走去,寻找那只野猫。窸窸窣窣,路边半人高的灌木丛里突然跃出一只野猫,针状的瞳孔里闪着寒光。“啊!”猫这一吓,让罗朴失声叫出来,踉跄了几步,袋里青菜撒了一地。
突然“咔嚓”一声,罗朴不知声音从何而来,只觉毛骨悚然。
定了定神,罗朴见那野猫竟逮住一只鸽子扑咬不止。罗朴愤怒,又无奈。罗朴幼时曾被野猫抓伤,至今对猫仍怀有忌惮。更何况他刚刚被这只野猫吓得差点摔了一跤,刚买的菜也沾满了灰。
月黑风高夜,那只野猫还在撕咬着鸽子。鸽子露出半边的血肉,渐渐没了反应。
为何,我喜爱之物一一离我而去?为何,我连小小的鸽子都无法护之周全?罗朴灰黄的脸上滑过几滴泪水,让人想到“久旱逢甘霖”。
“咔嚓”
诡异之声再起。
“咔嚓”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罗朴的右臂上部硬生生分离出另一个机械手臂——机械手臂拳头紧握,手指关节处倏地射出一颗水滴状的子弹,正中猫的心脏。猫的身体从伤口处开始快速腐烂,很快化作了一摊蓝色液体……
罗朴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罗朴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只觉害怕。他似乎被改造成了人形兵器。他无法承认那机械手臂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妻子躺在多人病房的病床上带着氧气罩渐渐没了呼吸,面色变得灰白;儿子大颗眼泪夺眶而出拼尽全力嘶吼‘我恨你’;同事总嘻嘻哈哈地嘲笑他的懦弱无能,仅有的几句好话不过是为了占他的便宜。一个个场景在罗朴脑海中一闪而过。求而不得,得而复失。罗朴的一生只有失去。被迫的失去。在这世上,罗朴不过行尸走肉般的苟延残喘而已。
“变成人形兵器又怎么样呢?我终究拥有了保护他人的能力。”罗朴看到远处的另外几只鸽子时萌生了自豪感。
“或许……我可以证明给妻儿看,我不再是一个卑微无能的丈夫和父亲。”
“或许……我可以保护我珍视之人,我可以改变前半生积聚的无奈。”
“或许……我可以帮助弱小,就如电视里的英雄那样。”
回家的路上,罗朴不停地说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罗朴的心里,异常地平静。
七
我是一个新闻公众号的撰稿者。最近我推出了一篇爆款文章《如何拯救一个懦夫》,阅读量达到十万加。不过,对于这个标题中提出的问题,我仍旧没有找到答案。这篇文章讲的是近日震惊全国的106路公交车杀人案。当然,作为一个有人文情怀的新闻工作者,我不仅仅是简单地叙述案件情况,还稍稍挖掘了罪犯的心理活动。一个向来懦弱的公交车售票员竟在他工作的公交车上杀害公交车司机为前妻复仇,而且其手段并非常人所及。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巨大反差?真实的情况无人得知。说不定是外星的神秘力量?当然,这是玩笑。
目前网络上关于这位嫌犯的呼声很高呢,网友们都为嫌犯的正义感点赞。
就我个人而言,我倒很佩服他在法庭上的表现:
他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光明正大。
他说: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