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行走在这五月的晨光里,在阳光暖意的轻拂下,在春之将暮夏花喧嚷着缀满枝头的美好清晨。那大片的马兰花盛开在那绿影深深处,那抹淡淡,淡淡的紫色,散发着的若有若无,若有若无的缕缕清香,在指引着我的思绪,仿佛总在那一片干裂着的黄土地上久久久久徘徊。
几朵粉红色的牡丹,今年竟早早的盛开了,那不远处旋转着的喷头将水珠不时喷洒到花瓣上,那朵朵的牡丹恍如刚出浴的贵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雍容华贵的杨妃和国色天香的牡丹,似早已成为一体。可我,对于牡丹的喜爱总是爱不到骨子里去。
清泉湖畔的观景台上,三个男子扯着嗓门,大声的吼着那首《追着风沙走》,公园各处广场舞的乐声响彻云霄,有点刺人耳,总不能静下心来观赏眼前的景色,甚至有点想逃之夭夭的感觉。
为什么,总感觉你已不能融入到这个车水马龙的世界中去。春风拂柳,在那失之交臂的桃花过后,在几日不见绿意渐深出槐花不又一次如约而至了吗?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也许,是这多变的人生,让你的心情再也不能平复如初,不能如他年那般,独自享受这季节馈赠于我们的每份大礼。清泉湖的水竟也是一片可人深邃的绿色,只是你浮栏凭吊,这满湖风平浪静的春水,缘何找不到当初的兴奋和激动呢?
你的脑海里,已是装满了那些灰头土脸的人们,也习惯了坐在人家的院子里的小木凳子上,吃着干茄皮干辣皮做的臊子面,毫无顾忌的品尝着阳光的味儿。一大盘麻苣苣,一小盆苜蓿芽,而或是一盘子白生生的小萝卜片,皆胜过那玉粒金莼。
那个端坐在门墩上,头发花白零乱,面色完全呈古铜色的老大娘,当你看到她那双伸开着的手指,被一道又一道填满尘埃的裂痕所覆盖,让你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母亲,似乎那已远去的记忆从尘封中被缓缓打开。
饭后喜欢坐在过道里闲聊,老人缓缓的向我们讲述着她的历史。二十八岁时,因为后母虐待而和嫁入同村的老公带孩子随开荒队来这里安家落户,那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
那是在电影的桥段里有过的熟悉的影子,那年代尽管有风沙但是水源还是比较充足的。她很庆幸,从此逃离继母的视线,她和她的五个儿女们,在这个风沙肆虐的土地扎根,顽强的生存下来。三个女儿出嫁了,俩个儿子相继娶了媳妇。在上世纪末到新世纪初期,对于多地的农民来说,的确赚了不少钱。尤其是这里,地广人稀,随处可开荒种地。
“唉,只是老伴走的太早了,可大儿媳妇也因为车祸走了,都十八年了,”在提到老伴和儿媳妇时老人眼瞬间潮湿了,但她很快又露出了笑脸。就是这位坚强的母亲,在三十几岁的儿子拒绝再婚后,和儿子含辛茹苦把俩个孙子拉扯大,考上大学。二十九岁的大孙子已结婚生子,小孙子也谈了女朋友,在外地买房准备今年结婚。老人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那个中年的儿子,满脸的疼爱。昨晚因为南瓜苗子没有按时间送到,她的儿子,硬是急出了满嘴的泡。
庄前屋后的白杨终于吐绿了,那一场又一场的沙尘,在春末夏初终于落下帷幕,农民们的希望在那一棵棵破土而出的嫩芽间滋生猛长。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将变成一片绿色的海洋。
那儿远离城市的喧嚣,耳边除去偶尔传来那呼呼的风声外,就只剩了各种飞鸟清脆的鸣叫声。偶尔在干活的间隙里抬头眺望,会有几只兔子飞快的从你眼前狂奔着,又迅速消失在远处的沙丘后面。
也曾那般羡慕陶渊明那“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生活,那般洒脱,悠闲。可眼前的荒凉景色和烈日下挥汗如雨的劳作,让我第一次了解了现实生活的不易和艰辛。
人尽向往着的桃源,可远非诗人笔下描绘的那般美好,但我却很快适应并喜欢上这种虽苦却恬淡,温馨,简单的生活。那位老人,那个追着风沙种草种树蒙着面的中年男子,那位面冷心热藏不着半点心事的热情的大嫂……
一枝如红梅般绽放在枝头的花横斜在我面前,只是它再浓郁的香气也难掩住内心的寂寞和无耐,它,原本是属于更广阔的天地。
“狂风吹不走,千年的忧愁……我们一起追着风沙走,再苦也不回头,一年一年白了头,却绿了沙丘,我们追着风沙走,用生命去坚守,一代一代写春秋,为有梦不朽……”。生命让他在属于它自己的舞台美丽绽放,才能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