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面阳光
第三章 初见尉迟
独有何老爷子坐镇的何家老宅,其风光可不比当年。按照过去十几年的惯例,重山镇的何家那可真是叫门庭若市。形形色色的人来到何家找当家的办事,有熟的,还有没见过的,他们其中大多是商业往来。
久离未归的年轻人看着这清净的大院,一些感慨还是会有的。
吃完午饭的俩人在大院里闲聊散步,聊着童年过往又互诉近年打算。何玉在这次交谈中了解到了自己兄弟的不易。
刘沛到上海闯荡已经有十年了,与何家不同的是,刘沛母子去上海是被生活所迫。
刘沛一家三口一直以来在重山镇过得还是很不错的。父亲刘良管理着镇上的治安,收入虽然不算高,但是凭着还有那么一点权力,在地方有些声望,日子自然就过得舒坦一些。直到13年前的某天,刘良消失了,消失得很彻底。在起初,刘良的妻子并未在意,因为刘良会时不时的不打招呼就离开家两三天,家里一问,刘良就用公事来敷衍,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就真出事儿了。
在刘良消失的一年时间里,刘沛母子的日子有些艰难。只能说是世态炎凉吧!往日里来给刘良送礼的人家都对刘沛母子唯恐避之不及,会去接济他们的也只有那几家老街坊,外加一何老爷子。母子二人相互依偎,靠着小买卖勉强度日。
刘良消失的第三年,7月15日刘良的妻子照常去集市里摆地摊,在来来往往的路过者中,有一个生面孔出现在她的摊前。陌生人与她聊了几句之后就递给了她买东西的钱,拿着小玩偶就离开了。
7月28日,刘良的妻子早早收摊回到家中,与刘沛把院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关上了大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生病了呢!但实际上,是刘良的妻子早就计划好的。7月29日凌晨两点钟左右,刘沛母子摸着黑出了家门。他们带着全部钱财和一些必需品,沿着出镇的小路前行。(走的是偏路,知道这条道的人不多。)
繁星熠熠生辉,半圆的月又是那么的明亮,这使得母子二人的行动更加方便。早早就休息的他们不会感到困倦,借着夜晚凉快的环境,他们加快着脚步,这一晚几乎是没有休息。
他们先后走过陆路、铁路、水路,几经周折来到了上海的一个小棚户区。可是到了指定地点并没有找到刘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刘良之前住在这里。屋子里很整齐,厨具、床褥这些生活物品一律不差。
刘良的妻子走近床边,拿起枕头褪去枕套,果然发现了一个信封。读完信后,便下决心在这住了下来。从此,母子俩就在上海边生活边暗自寻找刘良。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十年,曾经15岁的懵懂少年变成了深谙人情事故的成年男子,而他的母亲却被岁月催得越发的显老。起初为了能够更容易找到刘良,刘沛在一个码头当帮工,长年的与货物打交道使得他的身体变得健康结实。而就在最近三年,刘沛混出了点名堂,出于老板的赏识,刘沛由一个力工变成了管事的。这样一来,他的闲暇时间就更多了,而收入就更不用提了。
一年前的某天,洪健货运公司(刘沛所在的公司)丢失了一批贵重的货物,老板和其他的股东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干着急,就在大佬们全都束手无策时,刘沛向洪老板提议借媒体传播来广请能人。消息一经放出就如所预料的一样,来了很多人。
由于此次事件较为轰动,导致多家报社报道,而来的人更是五花八门。有警察、侦探、半仙,甚至连拉黄包车的也掺和了进来。但他们多半都只会说表面话在办事上却华而不实。
最后,是一个叫尉迟天的私家侦探把丢失的货物找到了,还顺便联合另一个警察把此次偷盗的策划者给抓住了。可那个尉迟天很奇怪,他在面对任何人都会以笑脸相迎,但就是不肯透漏自己的侦破过程,轴的很。
在事件结束的第二天,尉迟天得到了1000块的酬金,胡警官得到了300块,而刘沛作为提议者也得到了300块。他们拿到报酬之后,刘沛便提议一起到附近的火锅店好好吃一顿。不过说来也奇怪,有时这陌生人之间的交谈也可堪比多年老友,于是在这之前本没有任何交集的仨人成了朋友。
有关尉迟天的话题聊完后,何玉坐在石阶上,用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刘沛大概猜出了何玉心里的想法,也坐了下来,开口高声说到:“咋了老大,你也会对刑侦有兴趣?还是说你有麻烦需要侦探。”
“嗯,是有件事儿得需要侦探,但这算不上是麻烦。”
“说来听听。”刘沛蹲下身子凑了过去。
“我在上海念书的时候,在母校认识了一个同届的女孩子,那时她19岁,很漂亮。我当时...”
“和她是一对,后来因为学业暂时分开了,对不对。”
“别扯淡,八字还没一撇呢。”何玉急忙回答。
“怎么说?”
“我当时是对她有好感,但也只能说是暗恋,从未向她表示过我的真实想法。在母校有过几次交谈,聊的很投机,话题也比较有深度,可就是连手都没有碰过。其实我挺后悔的,真的。”
“老大,她叫什么名字?我在上海兴许见过。”
何玉站起身来说到:“陈莹莹,和咱同岁,老家在北平。你见过吗?”
“我想想......。这还真没见过,等到时再说吧!对了,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啊。”
“过完中秋。你呢?”
刘沛也站了起来:“不好说啊!这次回来除了看看街坊们,还要回一趟旧宅子,找点东西。”
“你家的旧宅子都空了十年了,还能撑住吗?”
“已经塌得不成样子了。但有些东西得找,之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等会儿我还得过去。”
“啥东西,很重要吗?”
“家谱......。我不确定它的价值,但尉迟天跟我说最好是把它找到。”
何玉仰起头来说到:“这都快黄昏了,要去得赶紧去,咱一起。”
“嗯,走!”
“等下,我和爷爷说一声。”说完,何玉就朝书房走去,找何老爷子。
同何老爷子打完招呼后,他们就出门了。两家离得很近,沿着门口的大街向左走到头,再穿过一条小胡同,靠在边上的就是刘家。
走进刘家旧宅,扫视周围,东西丢的丢坏的坏,杂草丛生,一片狼藉。
“小柱,刘叔因为什么才离开的啊!这祖上留下的大房子就这样闲置塌了?”
“没说啊,自从我爹离开后,我们就收到过三封信,还有不定期匿名送来一些大洋。其中有一封是那个神秘的陌生人送来的,夹在零钱票子间,递给我娘的,还有一封是近期报平安的。不过在第二封信也就是枕头里的有提到,说是惹到了大麻烦,不宜露面。”
“哎,找吧!咱小心点。”
“对了,老大。你在找的时候用手轻轻地敲墙壁或是地面,我娘说家谱可能在暗格里。”
话音一落,两人便埋头找了起来。由于杂物太多了,他们不得不先清理屋子,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连帮手都没找,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无奈啊,两人只能暂时收工,灰头土脸的回到了何家老宅。
老两口早就在正厅等待多时,老太太则显有些兴奋,很不踏实地坐在金丝楠木圈椅上。在看到两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后,老太太第一反应是有点懵,但立刻又站了起来。
何老太太抓过何玉的手:“玉儿,我的好孙子,你和小柱子咋弄成这副模样?”老太太仔仔细细地打量二人。
“没事的奶奶,小柱不忍看到满目疮痍的祖上老宅,我们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这种小事还用得着你俩亲力亲为,明天我雇几个力工去收拾,你俩在家休息就行了,要不就在镇上转转。”
刘沛拉长了声抢先说到:“师母,我就是看着曾经的大宅荒得这般毫无生机,心里有些难受,才会去收拾收拾,再说以后我也不在那住了,您的好意柱子心领啦,就不劳您费心了。”
其实刘沛是很不愿意欺骗二老的,但由于这件事儿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他只能这样做。也许是长年锻炼的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刘沛的慌话说得跟真的似的,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何老太太笑了,未曾想多年不见,曾经语塞怯于沟通的小柱子会变得这般成熟。
“那行,你们的事儿啊我不掺和。等会儿,我让小张给你们放点温水,先洗个澡,然后再好好吃顿饭。你们要是有什么爱吃的或是忌口的都跟我说说,我好吩咐下去......,还有啊那个...”
老爷子站了起来:“兰芳啊,先让孩子们去洗澡吧,他们现在是又脏又累的,等会儿再说不迟。”
“知道啦,当家的。”何老太太应了一句。
然后吩咐小张给何玉他们准备了两个大浴桶,放在东厢房。
两人洗完后,换好了衣服,就和二老一起吃晚饭。何老太太本是想让他们尝尝新来的糕点师傅的手艺的,但是何玉他们今天太累了,在吃完饭后就回屋睡了。由于天色已晚来不及给刘沛现整理出了一间屋子,两个年轻人就在一个屋子将就了一晚。
两人在这个波澜不惊的一天,过着符合劳苦人们的生活方式。付出劳力过后,再回到家中躺在炕上,美美的睡上一觉,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