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村的这条街上,住着许多乡亲,临街拐弯初的这座早些年盖的比较破旧的两层楼房里,住着二大娘。
诺大的院子,只剩二大娘一人住。
二大娘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丈夫是有工作的人,还是个管理者。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虽然幸福和物质不能画等号,但在我乡亲们的眼里,谁家富有,谁家的男人能挣钱,这家的女人就是所有已婚女人的羡慕对象,闲来无事聊天时,她们嘴里、眼里、心里的二大娘就是个有福的女人。八十年代初,人们通常的精神生活就是打打纸牌,聊聊天,晒晒太阳。如果自家村或临近的哪村古会了,去听大戏就是乡亲们的精神盛宴。再碰上哪个比较有钱的人家儿子结婚晚上演电影,那是最乐不可支的事了,大人孩子就都早早的吃饭,好像这一天就为了迎接晚上这场“盛宴”。谁家有个电视机,那就是村里爆炸似的新闻,那便是人们眼中极有福的人家。我那时的唯一愿望就是看着电视吃饭,可也只是愿望罢了。二大娘家就又电视机,好像还是带彩的,记不大清了。我也不知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反正和我家相距几十户人家的二大娘家有了电视机,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吃过晚饭,邀上伙伴,去看电视,好家伙!院里都是人,我这小个头根本挤不进去,又看不到,往往是无奈的玩会就找个别的地方去玩了。看着院里人多得站都站不下了,二大爷把电视挪到了街里,那场面也不亚于现在哪村在看“歌舞团”。
二大娘的儿子十几岁了,这个孩子顶能干的,十几岁就能在父亲的段里做工了。生活的风雨带给人的总是凄苦,有时候还是近乎绝望的痛。儿子出车祸了,未来的及挽救就离开了爱他的爹娘,离开了这个幸福的家。二大娘的头发白了不少,高高的个子显得瘦削了,四十多岁本来还算光洁的脸上一下子刻上了皱纹,浅浅的像在诉说着内心的悲哀和大痛。好在时间是医治心灵创伤的最好的药,时光荏苒中,二大娘淡忘了伤痛,抑或是埋在心底了,能见到二大娘的笑脸了,说话时,一笑,菊花似的皱纹就开在了脸上。
日子平平淡淡了,岁月也把她送到了过了知命之年。到了老年,最幸福的事情应该是能和相伴半个世纪的“那口子”执手散步,拌嘴吵闹,端茶递水吧。可是,灾难再次降临,二大爷因病去世了,丢下了活着的她。可是,为什么只丢下活着的我?二大娘问天,天不语,问地,地无声。生活就是这样,不是每件事都有答案。在黑暗中,即使一个人也要前行,白发苍苍的二大娘选择了坚强,也只有选择坚强。只是,她的目光少了些光彩,她的动作,少了些快捷。
二大娘老了。
现在,这个比较破旧的两层楼的院子里,住着二大娘一个人,三个女儿都有自己的家,“去谁家都没自己的窝舒服。”二大娘对邻居说。
我回家时,经常见到二大娘在家门口,收麦子了,她在摆弄几捆小麦;玉米熟了,她在摆弄自己种的几袋玉米。玉米麦子都不熟的时候,她就坐在门口,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看。微风中,白发显得有点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