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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去认识下那些女孩们,还在爱情的年龄别让自己走那么远。”
“不了。你所说的那些,我都没有了。”
“为什么?”
“在我眼里,已经没有了男人和女人,只有活人,和死人。”
那是结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不过那也算是他所追求的一部分,有时想起来,他也不清楚,那是关于不羁,还是关于无奈。
人的思维包括了七情六欲,喜、怒、忧、思、悲、恐、惊,眼、耳、鼻、舌、身、意。总是因为这些,人的思想使事物得以发生,因为什么而高兴、悲伤,然高兴、悲伤后又会做出什么,等等,世间运行的根本不过如此。只不过即使是明白七情六欲使人成为人,也有羡慕仅仅是机械与本能结合的存在,为什么,因为人活于世,最难的,就是只为自己活着。
他说,十三劫数成就了个体的完美,也造就了最为致命的缺陷,很少有人能够直面人性,在撕开各种笑容、言语、谋略的外壳后,面对最真实的人心,可否还能有七情六欲?都说人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长大,从此,笑不再纯粹,哭不再彻底。总是总是,强颜欢笑,泣不能声,以至于硬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人,也就是长大后的自己。那时候,每个人都是情感的奴隶,决定你行走方向的东西,是多巴胺,是荷尔蒙,是肾上腺素。有人会去挣脱这十三条枷锁,于是四大皆空后在浮屠塔里敲木鱼,一声一声的清静,把自己逃出了面具的城市。可从没有人会去反过来奴役情感,很荒谬的行为既没有人想过,更没有人做过,因为那就是十三劫。
“我们从未执手,不是恋人;我们没有彼此任何联系方式,不是朋友;我们五年未见,不是同学;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们是陌路人。只不过,最刻骨铭心的,就是没有关系。”这些年来,他喜欢在黑暗的房间里只开一盏仅亮桌面的灯,他习惯在深夜的天台眺望并不璀璨的星,前者他可以把世界放入眼中,后者他可以把世界归入脑海。那样就足够好了,世界是那么的大,经线与纬线连成面,我们都是当中的一点,有时靠得近,有时离得远,再正常不过了。仅仅是这样,他就很排斥跟曾经朝夕三年之久的他们说了好久不见又说再见,明明好久不见的都不是彼此,明明再见就是再也不见,谁都很清楚可还要当作不清楚。明明我们都已经不认识了啊,哪怕街头偶遇也只会感觉似曾相识而开口一句你好后接的就是再见啊,为什么还要有周年庆这种假面聚会呢?为什么还要装扮成当年的自己来联系已经不是当年的彼此呢?一句你好,也是需要竭嘶底里的。
他从来都是这样,对于自己是谁,明白得很……
“如果过程是我想要的,那么结局我一定接受。”
所以,这么多年来,少有人能出现在他眼里,在明确自己的一般生活时间结束后,走进被硝烟和鲜血充斥的世界时,他没有回头。已经不需要再回头看上哪怕一眼,他只是告诉自己,甚至不需要说服自己。在当初,维系他人关系几乎都是点到即止,不深交的一个好处便是离开时不必挂念,在当下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在乎,日后放下也能从容离手。
“这双手,还能抓住的东西,是刀枪,弹药,泥土,和血液。再不会有她的手。”
在自己心里不留人的同时,最好也不要走进别人的心里,他觉得这样可以避免一些麻烦,无关乎道义,仅仅只是麻烦。已知日后天地不同甚至阴阳两隔,务必握着拳咬着牙地告诉自己,别再去认识,别再去接近,无论她是谁。
“我要成为这个职业,然后,以这个职业的身份,死在这个职业应该在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完整,由始至终。至于朋友相问,亲人疑惑,一个正常社会轨迹里的人迫切和恐惧以至于将就和妥协的,无非是孤独终老。因为急于成就,急于安定,怕孤独,怕剩下,一切符合道德的本能手段都将得到极致运用,但得到的东西,更多的是用作遮住别人或是自己的双眼。这些似乎是理所应当,被视为根本轨迹,你到了应该的时间,应该的地点,就有应该的事,应该的人。
但是不对,去他妈扯淡的应该,我夏天就想刷火锅,冬天就想舔冰棍,想的事物建立在心底瞬时的冲动或是长久欲望的积压,绝不该是尔语我效。对于他来说,孤独终老,孤独是一定的,终老倒是未必,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到老的。
晚上想想千条路,早上起来走原路。不是没有过中规中矩的未来,也想平淡安稳,也想水边林下,只是那仅存的一丝疯狂,硬是把安逸归作苟且,难凉热血。遗憾跟向往总使人不甘于现状,唯独让自己不至于抱憾终身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每逢夜临,或枕臂望天,或天台俯瞰,习惯抬头看天空的人,眼里不曾有过霓虹的喧嚣,而看遍了车水马龙的人,眼里充斥的不是灯光,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孤独。
有人问我,为什么我和那些在外面认识的朋友,在网上认识的朋友,比同一个学校班级、寝室里朝夕相处的同学,甚至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关系都要密切。我说,因为那些朋友都是我自己选的啊,比起随机又不得不认识的同学同事,朋友更像是同类。所以脸只需看五分,话只用说一半,对于一些人,只用距离足矣,兴许就不再有命运这一说了。这么说来,所谓感情也只是相对而言,独自一人总不会凭空爱恨,那么,以承受为代价去避免,也可以是一个选择。
天才和疯子都是离世界很远的,都是十三情欲所不及的,就像是在烈焰灰烬中重生的不止是凤凰,还有的是恶鬼。他们仅存的本能让之十步无人,而他想,在这本能之中加上那么一丝执念,让血肉之躯不再禁锢苍白灵魂。至此,被奴役的将不单是情感,还有作为人的一切,灵魂无关乎生死,也不在乎血液,有的是自始至终,有的是惊鸿一瞥。
因为当年他就已经说过,
“我二十年来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改变什么,只是不想让这个世界改变我。”
——于2017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