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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见神采飞扬的V小姐泪眼微肿,忙问为何。
她哈哈一笑答,昨天一早被同事新发的推文触动,刚化好了妆不能哭,忍到下班后约朋友痛快地崩溃了一场,又安静地大吃了一顿,现在已经平复了。听完我的担忧没了,反被她的金句和羞涩表情逗乐了。
V小姐如猫般有灵性,犹善分享生活点滴,我常因她的分享感到生活的色彩和与她的贴近。这次触动如此之深,反而并未分享,遂问原因。她说因为知道你这几天也在承受很多东西呀!那一刻我的心被她的温柔击中,她却突然暗了神说,亲爱的,我感觉到中年危机了。
这下我是真的担忧了。这位天天叫嚷着“我才18岁” 的V小姐,最近也在经历低潮。被一篇文章触动到如此有仪式感地大哭一场,大概也是她在为自己满溢的情绪找排解的出口。中年危机离她尚远,她近期承受的压力综合来自于家庭和投资,每一件都够繁杂、沉重。我一时不知从何安慰起,这些困难是需要花点时间慢慢熬的,这个心路历程旁人无法分担,只好说:别介啊,中年人伤心起来能有咱们这么好胃口吗?是不是昨天晚上那顿不够满足啊?今晚咱再整一顿!她哈哈大笑起来,身上又散发出那种“给我休息五分钟,持续折腾你三小时”的气焰。
嗯,我可以放心了,哈哈!
如V小姐言,我正经历风暴。
不如意事常八九,玻璃心是早就不存在的了。若真是要矫情一下,哀嚎两天就淡忘了。但还是有些事,做不到一笑而过。就像是不幸面临洗劫时,你最不愿意失去的那件宝贝一旦被夺走,心里的某样东西就会崩塌。我一直在被所谓的“坏时运”洗劫,它带走了我很多心血所成。屡战屡败,我只得选定了最想守护的那一样,对于其他的牺牲忍住声色。但现在,这最后一样也要被拿去了,体面的手段高超到让你一眼明了还击无望。咆哮都治愈不了的崩塌感,只想安静。更不想去聊它,努力接受的这个过程,沉默是最好的仪式。
我选择放空几天。期间,朋友来电没接到,看微信并不是急迫之事,暂没回应。次日约了沟通,待我给她发信息,她直接回拨了电话。简单聊完事情后,她说她今天请了假明天就回家,近期各种压力集中爆发,她决定要休整一下再出发。不知她昨晚是否有想和我聊一下那些困惑,我深感抱歉。她忙说不用,心确实是满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叮嘱了她回去好好休息,也相信她会充满活力归来。
挂了电话后我感慨,这一天之内地球上有多少人在默默承受煎熬呢?又都为了什么呢?从衣食住行到信念幸福,从年幼盼长大到年老求健康,人生百态有八苦,归一句是求不得。要生、要活,每个人都得有所求。求得、求不得,终求得又有新求得,大事小事上循环百次千次,就是生活了。在死之前,这真是一场漫长的战役,可为何大家都乐于互相鼓励,以脆弱的肉身博了又博、败了又战呢?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座山丘,每次越过它都能离自己心中的喜悦近一些,所以我们才都不知疲倦,熬到白头。路上行人浩浩荡荡,就是所谓生生不息的希望。虽然个人能力终有限,但只要信念的旗帜不倒,只要时间够多,我们总找到反复再跋涉的理由和道路。
那如果越过山丘,却无人等候呢?我想当我走得够远,路途本身就是最好的守候了。即使山后空空,回望大河弯弯,我们也拥有了嬉皮笑脸面对艰难的胆,这就足够我们顶着白头笑骂人生太短,何不再来百年。
好的,道阻且长,时光有限,放空结束。我现在要给V小姐打个电话,安排一顿丰盛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