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给妈妈打完电话,我又把电话打给崔姨。我俩在一起有唠不完的话,如果讲宿命的话我和她可能前世就是母女。
2015年初我们这一老一小分别从北国哈尔滨和中原洛阳来到三亚,开始了我们的缘分之旅。爸妈在三亚住的老年公寓类似于宾馆的标准间,放寒假时我去三亚看他们,正好赶上崔姨同屋的阿姨生病回家了,我就被安排和崔姨住在一个房间。
我第一次进屋就被老人的干净惊到了。她的被褥叠得特别方正,上面还铺了一张塑料布,地板擦的能照出人影,她正在蹲着刷厕所,我说让我干吧,她向我摆手,自己接着弄,刷完后用消毒液又刷了一遍,然后用清水反复冲了几遍。我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家刷厕所也没这么复杂,这位老人一定很厉害,不好接近,要是处不好,可挺遭罪。
可能是从小和姥姥在一起生活的关系,我喜欢老人也尊敬长者。我看崔姨要午睡了,就蹑手蹑脚唯恐打扰她休息。她看我要洗衣服,就把自己一个特别干净的盆递给我用,我没好意思接,她用带有口音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别嫌弃,你用吧,客气啥。我对这位威严又充满关爱的老人一下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崔姨每天上午和晚饭后都出去散步,腰板笔直,步履轻快,一走就是一个钟头,速度甚至比年轻人都快,关键是她都八十多岁了,我特别好奇,老人的身体素质是怎么练出来的?
接触多了,我知道原来老人出生在山东农村,十五岁国家刚解放,到她的家乡去征兵,她特别崇拜解放军,越艰苦的地方越向往,听说部队是去往西藏的,她就积极报名当上了卫生员,在西藏一呆就是五年。我问当时有高原反应吗?她说年轻,身体好,不觉得。后来她又随军队在新疆部队呆了十多年,直到三十多岁才和爱人一起转业到了河南洛阳,在洛阳百年名校——洛阳一中当了校医,直至退休。
她说到岁数大才知道高原反应对她的身体产生了很大损伤,心脏体积都扩大了。她说,自己以前也犯过很严重的心脏病,都倒下昏迷过。但她从没被疾病吓倒,说人不能呆着,必须运动,活动开了,越走越有劲,如果不走反倒觉得累。人活着就得有一股精神头。崔姨在说自己的经历时,好像很轻松,我们虽然没参过军但一想起那些艰苦的岁月和地方,难以想象他们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从崔姨身上我看到了什么是革命的大无畏主义精神。
崔姨转业到地方后,又把军队的作风带到了学校。她看到生病的同学不但给他们开药,还给他们打针甚至打吊瓶,有时候加班到深夜直到孩子好了才回家,其实这些满可以推给家长自己去做。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把学生的学业看得比自己家孩子都重,就怕耽误了学生的课程,她的责任心和工作态度赢得了学校一致好评,但由于她没有学历,最终只是中级职称,这一点她并不看重,她说人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的无私大度让我钦佩不已。
我俩感情越处越好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我把工作的快乐和烦恼讲给她,她替我高兴也给我鼓劲,特别善解人意又充满了正能量。
她自己的孩子教育得特别优秀,两个儿子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大姑娘因为没赶上好时候,没上大学但对她特别孝顺,孩子们的关系也都特别好。她怕孩子们辛苦,每年都来海南住上半年,好让他们轻松些,说如果完全照顾不了自己了,就去住养老院,绝不拖累孩子。有些老人身体和经济条件都很好就是精神上不独立,事事依赖孩子,就会给人制造压力和麻烦,到什么时候保持自尊和独立都是非常必要的。
崔姨对我特别好,把她的孩子邮给她的好吃的拿给我吃,我不吃,她就说我见外,不高兴。我想送她些什么却特别困难。
临走那几天,我睡不好觉,白天晚上眼前都是她的影子,没走就开始想她了,一想到要走就泪眼婆娑,我怕她上火,不敢看她,我知道她也特别难过,不知道这一走今生还能不能再见。我安慰她明年还来海南看她,我是真心想再见她。出发那天,她一大早就出来送我,还给我拿了很多好吃的,连我爸妈都难理解短短一个月我们竟然有那么深的感情。
回来后我们经常打电话,她给我讲玉龙雪山风景美极了,我告诉她,去年我带着妈妈去云南了,那里确实很美很神奇!
最神奇的是去年十一我和姐姐应崔姨的邀请去了洛阳,而且还住在崔姨家里。五天的洛阳之行让我圆了与崔姨再见的梦,母亲节来临,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远方的小朋友祝最可亲可敬的崔姨身体永远硬朗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