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气氛因为疫情变的有些紧张,有些害怕。阴雨绵绵几日,终于等来晴天,阳光让人温暖,且有力量,有希望。
老公带着两个女儿去钓鱼,因此得闲得安静,借着阳光的鼓励,我准备顺着村里的小道,听着歌,没有目的的向前走。
一路被春天的颜色吸引,忍不住停下脚步,认真的从屏幕上去欣赏它们,然后,这些颜色往我的内心注入了欢喜。
不知不觉,真的是没有准备,就走到了这里,停下了脚步。
这条路,在我心里是一条不一样的路,让我向往,却又在过去十四年里让我充满害怕和恐惧的路。
然而,很奇怪,我没有多想,也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走上去。
一直爬,一直爬,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让我觉得很紧,却感觉不到爬山的累。
终于,从树的缝隙看到了它,我开始紧张,思绪有些飘浮,脚步却停不下来向它靠近。
飘着,走到了它的跟前,飘着,对它里面的她说:“奶奶,我来看你了!”
跪在她的面前,我说不出话来,浮现的都是她入土前闭关安详的样子,慢慢的,我的紧张减弱了,平静了。
“奶奶,十四年了,太久了,今天我才来陪你,等久了吧,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我知道你希望我好好的,我也希望你好好的。”脑海里浮现出她慈祥的笑容。
我起身在坟旁坐了下来,一边回忆,一边不停的看着坟墓,微笑着,没有害怕,没有恐惧,而是,踏实,平静……
十四年里,经常出现的回忆的画面,一幕一幕展开,连不起来,都是独立的画面。
最早的记忆,大概我三四岁,那时候,奶奶每次去几个姑姑家,她都要把我带上,回来没有公路,都是山路,有些地方甚至陡峭。我走累了,她总是背着我,奶奶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背上有个直径15厘米左右的肉瘤,那时候,好像我不懂得心疼她,总是很享受在她背上的快乐。
再接着,就是每天跟着奶奶上山放牛的日子,那头黄牛,我记不得奶奶养了多少年,我只记得奶奶把那头黄牛照顾的特别特别好,不会让它饿着,随着春夏秋冬的温度变化牛圈也跟着变的不同。后面牛老了,开始有些失控伤人,牛贩子来牵走的那天,牛的眼泪不停的流,奶奶也涕不成声,难过了好几天。
而更多的画面,最常出现的片段,就是我“不听话”妈妈打我,她挡在中间。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剧情上演的次数太多,演员从未换过,形成了深刻的记忆;或许是因为,只有她,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敢站出来保护我的人,让我对她分外的依赖、敬佩,所以,这一束光,在我的童年,让我看到了希望,照亮了我,走到今天。
想到这里,一束光突然照射下来,照在我的身上,我的鞋子上,就是这么巧合,就是这样奇迹……
也是因为这束光,把我拉回到了现在,让我感受到了屁股上的裤子被潮湿的树叶浸湿了,我的腿麻的没有感觉了。
我起身站起来,看着奶奶:“奶奶,下次再来看您,谢谢您!”。
回头再看看时,我觉察到我满脸都是笑容。
是的,奶奶还是那么安静的在着,在我心里。
曾经,我害怕、恐惧来到她的坟前,曾经,我以为我看到她就会哭的无法收场,曾经,我觉得我不够好,不知道如何来给她讲述我的一切……
今天,这些都没发生。
我想,
是因为,从小她就没让我害怕和恐惧过,总是给我太多无条件的爱,太多的包容,所以,我今天看见她,我知道坟墓里面已是一堆白骨,也不会有害怕有恐惧。
没哭,是因为,这些年,自己努力的学习,咨询师的帮助,亲人的陪伴,不止一次的粉碎了自己,不止一次的哭到坍塌,让自己和解了曾经痛苦的记忆。
今天偶然,又是必然的走到坟前,还能平静而踏实,更多的是,我欣赏今天的自己,不是外在的一切,而是内心的笃定有力。我也不再觉得亏欠你,没让你好好享福你就离去。我知道你从未要我回报什么,只要我好就好。
腿麻着,路都走不稳,扶着树,缓慢的下山。
来时的路,回时格外不同。心中更敞亮了。
我来到了曾经你每次目送我上学和外出的田埂。
每次我离你而去的时候,你都会站在这里,看着我走过一湾又一湾,直到看不到我的身影为止。
今天,我仍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你对我的爱,你对我的希望。
继续往回家的路走,果园的雏形映入眼帘,这是老公安排的果园,一切都是刚刚好,他和我一样喜欢这里。
回到家里,妈妈正要准备去种我爱吃的折耳根,开心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