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渐起,万物开始萧条,在增添衣物的同时,我却伸长脖子,在垂涎一道冬季家常菜了。它就是笋干烧肉,一想到滑嫩的笋干丝、甜而不腻的夹心肉和下饭的浓汤汁,总会咽口水,何以如此?不妨娓娓道来。
还在孩童时,家境朴实,父母张罗的生活简单而随适,平淡和朴素孕育了容易满足的内心。在冬夜的时候,三十平方的大敞间显得比平时大了许多,木楼板的空洞让冷空气横行无忌,我焐在床上的被窝里,吸收着一旁煤炉传来的温暖热气,眼睛盯着放在煤炉上的大锅,伴着上升的阵阵热气是锅里笋干烧肉的香味,所谓牵着鼻子走,我那时的状态正是如此吧。煤球上的红光在锅底闪现,汤汁在木锅盖的边缘冒着泡,而我则默默数着那些一会产生一会破碎的气泡,心里嘀咕着何时才能吃呢?
父亲看我对着锅子发呆,便揭开锅盖,一时雾气腾起,香气四溢,我的口水防线也决了堤,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歪着脖子往锅里瞧。父亲用锅铲翻着肉块,让整锅肉受热均匀,顺势铲起一块垫在锅底的笋干,在自己嘴边吹了吹,然后将锅铲伸到我的嘴边。我急不可耐地咬入嘴里,却烫得直呼气,随后囫囵吞枣般地咽进肚里。细嚼慢咽出滋味,这不,我的滋味还没品到呢。我抬头看着父亲,砸了砸嘴巴,“爸爸,肉烧好了吗?”父亲笑着从锅里挑出一块肉来,这次我可学乖了,用嘴巴吹了会,细嚼慢咽地品味这肉的香味。“爸爸,妈妈,你们也尝尝啊,好吃极了!”我有点迷花眼笑。
一家人围着床旁的煤炉,用锅铲吃着烫嘴的笋干烧肉,一根根笋丝干连着容易满足的内心,一块块夹心肉伴着满足的笑声,一铲铲的温情在空气中流动,也使寒夜里的小家温暖了许多。现在回想起这场景,总会发笑着流口水,人家围炉夜话,我家算是围炉吃肉了一回。
也不知从何时起,过年时烧上一锅笋干烧肉成了我家的惯例,负责看管火候的我总觉得倍感折磨,这锻炼“馋虫”定力的活计成了一种考验。当然,在美其名曰“试味”的时候,“馋虫”总会得到一番安慰,心满意足。现在,曾经念想的夹心肉失去了吸引力,用来垫锅底的滑嫩笋干成了大家的最爱,只是锅底火苗闪动时,那一幕围炉吃肉还会时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