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将黑火药填入中空的竹筒,压实,植入导火线,就是我国古代最为简单的爆竹。
明朝初年,太祖朱元璋晚年,太子朱标英年早逝。经管现在遍读历史,都将当时描绘成王朝成长兴旺的上升时期。
然而,置身于那时那刻,实际上的大明看似稳固,其实外有铁骑环伺,内有藩王内耗,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拐点。
朝臣中有人甚至断言,朱家江山就是一个巨大的爆竹,而朱元璋的生死就是点燃这个爆竹的引线。
一、
“师傅。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一个身穿青衣的蒙面年轻人,俯下身子对一个黑衣人说。
“师兄,你又认错啦。师父在那边呢。”黑衣人转过身子,虽也蒙着面却能看出同样是个睫毛长长的年轻人。
“哦,你和师傅的体态真像。”青衣人低声说了句,就往不远处的竹林走去。
这年冬天,金陵周边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
飞火神君陶成道所居之处必有竹林,世人皆知,他在京师的住处当然也不例外。
这场雪给这片竹林披上了一层裘袄,每个细长的竹叶上都落着一层白白的积雪,但站在竹林向上看去,这些看似柔弱中空的竹子却没有一根被厚重的霜雪压弯了腰。
陶成道的黑袍子上也披了一层雪,他长长的睫毛像女人,与瘦削的面庞十分不搭调。此刻,他正将耳朵贴在一根尺余长的竹筒上,竹筒的另一端则抵在地上蜿蜒凹凸的竹鞭上。
青衣人走到他身后,轻轻说道:“师傅,来了!”
陶成道没有反应,仍旧一动不动地认真听着,青衣人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
“怎么?来了?”陶成道被吓了一跳,回过头问道。
“是!”青衣人点了点头。
“听的真切?”
“听的真切!”
陶成道自嘲地笑了笑,“嗨,我这耳朵,不,不行了。”
“师傅这伤,也是为了他朱家...”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都预备好了吗?李将军,李广太武艺不俗啊。”陶成道看了看青衣人。
“师傅放心,凭我二人一定可以拿住他,沙场走马不敢说,近身格斗他不是对手。再说,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您就放火器,攒他个透心凉!”青衣人忿忿地说。
陶成道看了看不远处的官道,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披霜挂雪的竹林,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
二、
南方地热,雪又下的急,下面一层已经融化又结了冰,上面的一层又被新落下的雪花遮住,正是最滑的时候。
官道上一匹黄骠马慢慢走来,马头前挂着一盏灯,堪堪照亮了前方三尺远的地方。马背上的人穿着一件红色夹棉袍,头和脖子使劲往衣领里缩,远远看上去整个人都挤得弯曲了,透着一股滑稽。
当红袍客走近的时候,青衣人和那个年轻的黑衣人眼神一对,一左一右摸了上去。
“嘣!”一声,早已设好的绊马索发动了,指头粗的绳索,借着积雪的掩盖,猛地从雪中弹了出来。
绊马索离地一尺高,正好卡在马的前腿一半稍高的地方,即便是骑手发现想纵马跳越过去,这个高度也是寻常骏马所不及的。
黄骠马中招了!
马摔倒后向一边滚了出去,青衣人和黑衣人放下绊马索,各自提剑向前,却发现马上的红袍客不见了。
“爷爷在这儿呢!”二人正自四顾之际,红袍客的声音从半空传来。原来在马摔倒的瞬间,他竟然借力跃起,双腿夹在路旁一根高高的竹子上。
青衣人也不说话,挥剑就将左近几根竹子砍到。
“小贼好阴毒的心思!”红袍客一看周围的竹子被砍倒,无法再借高处躲藏,开口骂道。
“那也毒不过你和你的主子!”黑衣人按耐不住,抬手一支袖箭向他藏身之处射去。
红袍客哈哈一笑,身子一旋躲开袖箭后,稳稳落在地上。此时,看的分明,这红袍客李广立身形和黑衣人差不甚多,一双三角眼,叽里咕噜地转着,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安分的劲头。
“狗贼看招!”青衣人合身而上,一抬手腕剑尖直向红袍客眉心点去,这一剑又快又狠,剑身稳若重枪。红袍客叫声“好功夫!”,一低头躲开了这一剑。他躲开这一招,黑衣人的剑又到了,这次攻的是他的双腿,红袍客一探身,单掌劈出,这一招“夜叉探海”使得恰到好处,以攻代守,逼退了黑衣人。
一个回合下来,红袍客跳出圈子,双手一挥“且住!”
“如何?”青衣人紧紧盯住他。
“你二人不是我对手,说罢,谁是背后指示,说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红袍客嘻笑着。
“你何曾放过班背将军和懿文太子生路!”黑衣人怒道。
“师弟...”青衣人低声对黑衣人说。
黑衣人自觉语失,不再多说话,抢先扑了上去。只见那红袍客,听了这话,陡然收起了笑容,默默从腰间解下一柄精钢软剑,摆好了架势。
三、
黑衣人一个回合便被击倒在地,他甚至都没有看清红袍客是如何躲开他的一剑,又反手用刀柄砸晕了他。
这厮武功原来这么高强,青衣人心道不好,电光火石之间射出了两只暗器。
这青衣人手法巧妙,心思飞快,两块飞蝗石在黑衣人将倒未倒的身前互相一撞,分为一左一右两道弧形击向红袍客。
红袍客听到风声,双腿一蹬地,身子向后飞去,左手护住胸腹,右手操起软剑格挡,只听“铛铛”两声,两块飞蝗石无一中地。
青衣人则早已攻到身前,这次弃剑用掌,单掌劈向红袍客小腹。“小贼够狠!”青衣人一招接一招狠辣的攻击,彻底激怒了红袍客,他也就不再像对青衣人那般手下留情。“刷刷刷”软剑挥出,分别削向青衣人手腕、大腿和前额。
青衣人不等招数使老,右足探出,横扫起身前一片积雪,在二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雪墙”。红袍客视线受阻,也不再追击,他担心周边还有同伙,赶忙四下环顾。
青衣人抱起晕倒的黑衣人,放在一旁,把剑换到左手,咬着牙又逼了上来。
“你还来?”红袍客吃了一惊。
“你小心了!”
青衣人换了手,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剑上的功夫更加厉害,右手的开山掌力也发出呼呼的风声。
“左撇子!”红袍客鼻子哼了一声,把全身内力注入右臂,“刷”的一剑挥出,软剑居然被逼成了长剑,剑身直直地刺出。青衣人也毫不含糊,左手剑向外劈出荡开了这一剑。右手跟着一拳打来,“居然用拳头?”红袍客惊道。
不料拳头中却有玄虚,刚伸到一半,只见青衣人一扬手,原来手中不知何时一惊攥了一把碎雪,这一下红袍客说什么也挡不住了,细小的雪屑、冰碴都砸在他的脸上。青衣人心中一喜,抢步上前就想来拿红袍客要穴。
红袍客见势不妙,应变及其神速,眼中不见后迅即将手中软剑一抛,也不护前胸,竟是一招“双龙出水”,拼着个两败俱伤,双掌拍向青衣人双肩。
临到这时,对敌经验的高下决定了二人的胜负,青衣人一招攻出,见对方搏命,就有些拿不定注意是不是该先护住自己不受伤。
就是这瞬间的犹豫,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而红袍客的双掌竟然后发先至,跟到了他近前。青衣人只得侧身想躲过这一招,不料左肩避开,右肩却结结实实被拍了个正着。
只听“啪”一声,青衣人咬住牙挨得这一掌,疼的心肺俱裂,再想应变,红袍客已经一抖剑身刺了过来。
“罢了,罢了。料敌不足,死也该当。”青衣人正这么想,忽然从侧面竹林传来一声闷响,一阵红光闪过后,红袍客应声倒地。
青衣人站起身来,只见红袍客大腿被穿了个洞,血淋淋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