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总有人会说我的名字老土,或者是有乡村气息之类的,但是很奇怪,他们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说起这种话题,好像有什么忌讳、有什么定好的规则一样,只有我不在场、听不见,他们才会拿出来仔细研究。
其实名字老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话题吧,毕竟我就是一个怎么都追不上潮流的人。
记得离开学校,刚开始工作的那会儿,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我买了一个39块钱的手表,银色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特点,就是用来看时间的。当时有一个同事,他跟我一样,带着一只廉价的手表,不同的是,他老是想换掉,换一只贵一点的、好看一点的、体面一点的。偶尔还会听见他骂自己手上那只手表是垃圾。
有一次在茶水间,我打了杯水,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那个同事端着另一张椅子,就靠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某个牌子手表的宣传单。他说想要换只手表,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买,因为附近的商场就有一间门店,多人买的话有折扣。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那个牌子的手表很贵,工资扣去一日三餐之后,基本上就所剩无几的我,无疑只觉得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再加上,当时工作组的组长是个贱人,有事没事喜欢扣我们奖金,使得奖金从来没有以百分百的姿态落到我们手中,这就让原本所剩无几的工资更是雪上加霜了。
说起这个组长,我可有话说了。她是个女生,那时跟我年纪差不多,二十出头,因为公司内部调动的原因,她当上了组长,有了一点权力,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她飘了,令入世未深的我,明白到了什么叫“对人不对事”。组里有一个女同事,跟她的关系搞得很僵,几乎是到了不说话、不看对方的程度。后来,无意间我看见了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工资表,不出意外,女同事奖金的那一栏被扣除了百分之八十,拿的是全组人里最低的工资,被扣百分之七十五的我,顿时有点自愧不如。
再后来,那个女同事调去了其他组别,而我也离开了那家公司。在此之前,其实还发生了另一件让我在意的事情——有一个男生说我没有钱包。语气极其的讽刺,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异类似的,仿佛在说着:“大家都有,就你没有。”
男生的一番话,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大概是小学的一二年级,学校旁边的小店里,有卖一种玩具,绿色的塑胶弓箭,很便宜,就五毛一块左右的价格,风靡的很快,就一两个星期的时间吧,四周围的小孩几乎是人手一把,除了一个。那个孩子的父母不太管他,他要钱的话只能跟奶奶拿,他奶奶非常疼爱他,五毛一块的东西也经常买,但是很奇怪,那一次说什么也没有给他卖那绿色的塑胶弓箭,还弄了几根竹条和皮筋,说是要给他做个手工弓箭玩。所有人都有,我也有,就那个孩子没有。塑胶弓箭的风潮很快就过去,小孩子们的娱乐风向迅速地变成了另一个——抓沙包。只是在结束之前,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玩他奶奶给做的手工弓箭,真的一次都没有,可能他会觉得,如果自己堂而皇之地玩耍起来,就会被其他孩子当成是异类吧。
总而言之,我买了一个钱包,然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多少东西能往里面装。没过多久,那个男生没有再联系了,支付宝和微信也逐渐取代钱包的地位,就这样,我买的第一个钱包,也可能是最后一个,躺在抽屉里过了许多年,直到现在。
支付宝里面有一个借钱的功能,我从来没有用过,一开始是因为消费力太低,没有办法使用,到了现在,也没有刻意去开通的想法,只不过每次买东西,跳到付款界面的时候,会首先弹出这个功能,提示我可以用它结账,然后我就会高姿态地用一种“当初对我爱理不理现在让你高攀不起”的表情,将它关掉。
说出来可能会有人不信,我曾经因为没有用过这个借钱的功能,而遭受过别人的嘲笑。有一段时间,身边的人都在讨论着它,有人说自己的额度是一千,有人说自己的额度是五千,似乎是一种荣誉的象征,是拥有高额度的人趾高气昂的骄傲。别人都在用,就我没有。于是,带着这个想法,我试着去开通这个功能,结果也就和上面所说的一样,因为消费太少,没能成功。很多人会跟我说,这或许是种幸运也说不定,起码不用徘徊在借钱还钱的死循环里。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这是一个我永远用不上的功能,原本就是消费少,从一开始就没有借钱的必要。
可是,我又为什么会被嘲笑呢?道理还是一样的,当借钱变成了一种潮流,所有人都在借,而我没有,在这么一个人群里,我就成异类了,跟他们缺乏共同点,自然会遭受排挤。
想深一层,究竟潮流是怎么形成的呢?借钱又是为什么会变成一种潮流呢?这么一来,潮流是不是也应该分出个好坏呢?或许大家都没有深究过这些问题吧,单单一句“大家都有就我没有”,已经足够令人烦恼了。
不光是工作之后是如此,就连上学时,也有相同的情况发生,例如QQ游戏一类的,偷菜、抢车位什么的,我一样都没有玩过,但是常常会听见旁边的同学说起,聊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兴起时甚至还会看见肢体冲突。智能手机普及之后,手机游戏更是五花八门,而我,除了“植物大战僵尸”以外,就没有其他特别有印象的,用的最多的一个软件是手机自带的“便栈”。是我太奇怪了吗?
刘月霞
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