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蛰 阿来的夏天

夏天的记忆是正午的蝉鸣,是烈日下垂头丧气的树荫,是斑驳的树荫下没有人的街道。老屋的黑瓦反着亮光,宽宽的屋檐也挡不住热浪的侵袭。进到屋子里面,地面泛着微微的潮气,感觉不是那么热了。

阿来和表姐躺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头顶是呼呼转着的吊扇。阿来静静的躺着,看着转成圆圈的扇叶,旁边的表姐在睡梦中不时皱着眉头。风扇似乎累了,吊杆咯吱咯吱的响。表姐一翻身坐了起来,哭喊着:“阿姨,我好热呀!”

另一间屋子里的阿来妈妈走了出来,拿着蒲扇轻轻的给表姐扇着凉风:“小乖热了呀,要不要洗个澡呀?”表姐带着哭腔说好。妈妈拉着表姐走了出去。阿来坐起来,逆着窗户透过的光,阿来看不清妈妈脸上的表情。阿来突然也想洗澡,爬起来去找妈妈。

院子里用了很多年的红色塑料盆装满了清水,盆底时间留下的白色花纹随着表姐进入盆里微微晃动。阿来对妈妈说:“我也想洗澡。”妈妈说:“那你进来吧。”澡盆很大,表姐在左边,妈妈帮她淋水,细细的哄着她。阿来在右边,看着院子里的树荫。树荫不是圆的,有的像眼睛,有的像咬了一口的苹果,有的说不清像什么。

澡盆旁边的竹椅上放着刚刚脱下的衣服。表姐洗完了,阿来也站了起来自己擦干净身上的水。表姐去拿椅子上的衣服,突然从里面飞出一只蜜蜂,落在了表姐的脸上。表姐大声哭喊着,阿来妈妈急忙走过来把表姐抱在怀里哄着,发现眼皮被蛰了。表姐不停的哭着,妈妈让阿来去喊奶奶。

阿来穿好衣服,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衣服上飞过,小拇指猛地一疼。阿来低头一看,小拇指又红又肿,想起了院子里淡红色的夹竹桃,阿来突然间有点高兴。阿来去喊了奶奶,奶奶说被蜜蜂蛰了要用碱水抹。奶奶从厨房拿来碱水摸在了表姐的眼皮上,笑眯眯的说:“抹过碱水就不疼了。”表姐慢慢的平静下来,奶奶把表姐牵回屋子里,妈妈收拾着澡盆。阿来对妈妈伸出手:“妈妈,我手疼。”妈妈看了一眼,“那边有碱水,抹上就好了。”说完把澡盆拿回屋子里。装碱水的碗搁在窗台上,那是一只白色带蓝花的碗,碗口有一个小小的豁口,豁口连着一道黄色的裂痕向下。碗底沉积着像面糊的白色东西,上层是微黄的液体。阿来用手指把碗里的东西搅了搅,沾了一点小心的摸在手指上。阿来想起那一天她在院子里用夹竹桃花瓣细细的染着自己的指甲也是这样的小心。

阿来记忆里的夏天是夹竹桃花瓣染的粉红的指甲,还有蜜蜂蜇人,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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