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据说以前河边有一棵很大的相思树。树干大得需要五六个成年人伸臂环抱。每到夜晚的时候,猫头鹰在树上“咕”! “咕”! “咕”!叫个不停。
早春的一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座伍庄有一妇人拉着小孩扛着锄头来相思树下旁的地里干活。妇人把小孩放在树下,嘱咐说:“特二啊,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能乱走,也不能去水边玩耍!”被唤作特二的小孩子点头回答说:“好的。”
过了一会儿,特二坐不住了,站起来望望大树的顶梢,真高啊。又摸摸树皮,觉得很好玩。特二突然觉得好累呀,就趴在树根上睡着了。
到了晌午,妇人把那块地整理妥当后,就喊着:“特二哦,回家喽!”却听不见回音。妇人望树下看了看,哪里看见儿子的影子,这才着急起来,大喊大叫道:“特二哦特二,你在哪里啊?特二哦特二,你在哪里啊?”依然没有听见儿子的影子。妇人又往河边看了看,河上长满了水草,要是人掉下去的话,也会留点痕迹的。莫不是他自己回家去了?妇人寻思着。以前她的孩子也有自己回家过的事情。于是妇人匆忙赶回家看个究竟。
“特二哦特二!”妇人一进入家门就叫道。“特二不是和你去地里吗?”妇人的丈夫奇怪地问,“你该不是把儿子弄丢了吧!”妇人这才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叫丈夫和邻居一起再去找。
众人在树下、河里、临近的庄子寻找了几天还是找不见特二的踪影。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有一个老奶奶说,去问婆娅一下吧。婆娅在我们这里是巫婆的意思。妇人带了一升米和一根烧着的松香就去了六母问婆娅。婆娅说,你来找特二吧。妇人一惊,想这婆娅真是厉害,便摆好米,插了香,虔诚拜了又拜。婆娅坐在上面摇着扇子,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兵马这里来。”顷刻间,婆娅用手比划了一下,又喊道:“天灵灵,地灵灵,千万兵马找特二。”
婆娅梦了一下,说:“特二还在阳间。”妇人央求说:“还请婆仙救我家孩子!”婆娅吩咐说要救那小孩只需如此这般。
当天晚上,妇人杀了一只小公鸡,煮熟放在圆匾摆在屋外,又上了碗筷酒杯,点了香火。妇人念叨:“过路野鬼,吃我东西,放我小孩。”几阵阴风吹过,烛光寒闪,瞬间一片寂静,虫狗不叫。妇人赶快回了屋子,上了门栓。妇人的丈夫说:“回去睡觉,等明天看看!”
次日,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开门,开门!”妇人觉得好熟悉的声音。一开门,原来是特二!特二正啃着昨晚供奉的那只鸡呢。
妇人喊:“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
特二说:“我一直在树下面啊。我看见你们从我旁边走过,我也喊你们,但是你们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真奇怪。”
“你饿了吃什么?”妇人又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吃牛粪,”“我一张开口,牛粪就在我的嘴巴里了。”
后来,那棵树倒下了,被人家拿去烧火。据说烧火的时候,从火中传来阵阵惨烈的哭声。有一年我在那棵树的河边钓鱼,鱼线猛地拉了几下,我慌忙甩了鱼竿,觉得很沉重。
鱼上岸的时候,我发现,只有半个鱼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