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怀抱和肩膀

 童年散忆(一)


       儿时的记忆中,我爸总是人群中眉毛最浓黑的那一个,所以,经常有人问我哪个是我爸的时候,我说是那个黑眉毛,然后周围的大人们就笑疼了肚子。可以想见,我爸一定不是那种温柔型的男人,一般都是他一瞪眼,我们就不敢出声,这当然是在犯了错的时候。

         尽管他如此严厉,可天生呆萌的我还是喜欢经常赖在他怀里缠着他讲故事,在夏夜的青石上,在冬日的炉火旁,讲的都是些山狐鬼怪、英雄传说、、、、、、爸爸的故事讲得极好,总是一边听他讲一边在脑中描绘画面,然后被吓得暗自死了好多回又不敢表露。记得有一回爸爸讲了老虎的故事,我就一直追问老虎是不是有大堂屋门外那条长板凳那么长,是不是有人那么高,它能不能把门板挠穿、、、、、、不知道爸爸是故意唬弄我还是被我的问题轰炸得只好随便点个头,我的脑海里就一直浮现着一只大老随时会从我家对门的山上冲下来,然后穿过我家的门板,然后~把小孩也就是我给叼走。该睡觉了,妈妈已暖好了被窝,我却死活不敢从爸爸的怀里下地走去床上,距离不过两三步。

         小时候和爸爸一起的时候,只要爸爸的手空着,我的脚就基本不愿沾地的。他坐着与人聊天,我就赖他怀里玩他的胡子,把他的膝盖当滑梯爬下爬下,他也经常故意拿他硬硬的胡茬扎我的脸。走路?当然是骑马了,坐在爸爸的肩头,稳如泰山。他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双手蒙住他的眼,他便问“你是哪个?”我说“是你满女”。接着他会说我是水上漂来的,挂在某棵树上的篮子里的,牛栏门口捡的、、、、、、我一点都不急,只一遍遍的笑着说“不是的,我是你满女嘞。”有时候想睡了,就不骑马,趴在爸爸的背上,听爸爸念着“爬爬背,酒酒醉,醉着哒,贼偷被”进入梦乡,没有比这更好的摇篮了。

         有时候也自己走路,可是遇到一些沟沟坎坎的迈不过去时,如果是我妈,她就一把将我挟在腋下,我被她斜挂着荡悠悠、颤惊惊的越过某道沟,看不到天,着不了地,随时会掉下去但不确定是脸先着地还是屁股先着地,这大概是我最早体验过的过山车。如果是我爸,那一般是稳稳地抱起或者背着,哪怕沟宽到他需要跳过去也不怕。

          后来有了弟弟,也上了小学,春节去走亲戚时,本来是爸爸抱着弟弟,妈妈提着拜年礼品,可我走了几里路就耍赖走不动了。爸爸只好让妈妈抱着弟弟,请同行的邻居帮忙提些礼品,把我放上肩膀,一手还要提着一些礼品,邻居们都打趣我这个娇娇女也太娇了。去亲戚家有十几二十里路要走,大部分是山路和田间小路,只有最后几里路是平坦些的土马路,最少到了平坦的马路上时爸爸才会问我能不能下来自己走。

          还是那一处亲戚家,我已经大到可以自己走完全程了,有一年春节拜年要回家时,下了一场大雪。我跟着走了一小段,走的太慢,爸妈又担心我鞋子湿掉了会生病,于是,我又趴到了爸爸的背上,爸爸妈妈一人一个把我和弟弟背回了家。

         再后来,我有了儿,我们带着他去走亲戚,我爸的怀里抱着我儿。

           现在,我儿日渐长大,他喜欢去我的老家,喜欢和我爸一起睡,他已渐渐的抱不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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