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公里的路还是被李男征服了,尽管是带着绝望,汽车缓缓地停在了沙滩边上,大海一片湛蓝,和天一色,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这是李男从未见过的景象,之前来这片海滩,人像煮饺子一样多,哪里是旅游啊,分明是在受罪。
他脱掉全身的衣服(带有汗酸、发腐的气味)走向大海,脚趾与沙子亲密接触,软软地,一点点痒,当第一波海浪没过脚面时,那种清清凉的刺激迅速传到大脑,让他禁不住大叫了一声,然后,纵身一跃,开始享受一个人的海滩。
他水性不错,像鱼一样上蹿下跳,把这些天经历的压抑痛苦一股脑全都甩给了大海,也只有大海如此包容万物。直到他筋疲力尽,躺在舒软的沙子上。
这个世界的确就他自己了,这些天他去了偏远的农村,曾经繁华的都市,结果似乎不能改变,他将换一种生活方式,开始另一种前行。
他似乎想起了第一次醒来前的场景,他被一个人用一把利刃刺向胸口,血红的喷泉像是喷不完一样,吸引众人的围观,他能听见七嘴八舌的声音,他感觉不到痛,相反还是一种快感,渐渐地,他仿佛看到天空裂开了一个口子,他不能准确形容这形异的现象,这种场景仿佛在梦中,梦醒的人无法具体描述这一切一样,一切都是粗线条,他感觉自己在上升,在飘,他用俯视的眼光看到一辆救护车把那具血红的肉体搬了进去,甚至还与那双眼睛完成了对视,互相充满着疑虑。
是的,他死了,死地很惨,不对,他活着,只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继续开始生命的延续。他们生活在相同的地方,不过是在不同的空间,有时候站在同一个地点,却相隔何止十万八千,他对父母的想念,只能变成永远到达不了彼岸的信件。
他要开始好好活下去,这里没有金钱,有的很多等待他去发现,直到结束了前一段的人生旅程,才真正明白了空无一物的感觉,此刻他是一尊佛,继续探索。
或许对于他来讲,对于生命永远不会消失,只不过换种形式继续存在,眼前的所看到的,也并非都是真实,但假的又有何妨呢,真与假本身就是相对的。
李男光着身子来到车上,到了市中心的mall,挑了一套靓丽的衣服,装满了一整车的食物和水,他要开始他的新生活,在那个世界没有去过的地方,在这里他要都走一遍。
他要去看黄河的发源地,他要去布达拉宫,他要到埃及金字塔下过夜,他要去法国的酒庄开一瓶红酒,他要去南极看那里的冰开雪地。
这里,只有他自己,物质极度丰富,不知他会不会老去,老去的灵魂又将飞向哪里,他会孤独,连一个说话的都找不到,不知是否会失去语言能力,这里有没有进化论,如果有,他会变成什么。
我们要等待,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