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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电话铃将马克从睡梦中吵醒,他抬起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听筒。
“嗨,马克。”
“哦,嗨,弗兰克。”马克拉亮台灯,眯起眼看了看床头的小闹钟,短针指向了2,“这么晚还没睡,你还好么?”
听筒中很安静,然后断断续续传来了尖细的声音,马克仔细辨认着,那是弗兰克努力克制下嗓子里发出的呜咽声:“我不太好,我想自杀。”
听筒中传来的寒意彻底驱散了马克的睡意,他噌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听着,朋友,你现在在哪儿?”
一小时后马克驱车到达弗兰克位于日内瓦湖畔的公寓。他小心地敲着门,心情紧张。
门开了,弗兰克穿着睡袍,头发蓬乱,满脸胡茬,眼睛红肿,还光着脚。
“老伙计,你知道你差点害得我闪到腰吗?你知道对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来说大半夜从床上蹦下来会有突发心脏……”马克突然噤声,两周前丽莎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因此弗兰克才会变成今天这样。马克挤进门,紧紧地拥抱了弗兰克。
客厅里灯光昏暗,一地酒瓶。弗兰克栽进沙发,手无力的晃了晃算是示意马克坐下。马克拿起沙发上的脏衣服放在一旁,坐下,同情地看着弗兰克。
“我喝了这么多,还是睡不着。我不想回卧室,那张床对我这个鳏夫来说太空了。”
“我理解,伙计。”马克脱下外套,“前年爱丽丝离开时我也适应了好一阵子。”
“这不一样,你们是离婚,而我们……”弗兰克仰起头,以避免眼泪流下来,“抱歉我这么说。”
“没事,你说得对,你们还深爱着对方。”马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掌:“咱们这个年纪,离上帝越来越近了。”
“这两周我非常想她,我想,或许我该去找她。”弗兰克面无表情地说。
“嗨,你会好起来的。”马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倾听和安慰是女人最擅长的。对了!女人。马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对了弗兰克,丽莎的葬礼上没有看见戴安,你告诉她了么?”
戴安是弗兰克的前妻,和平离婚后他们依然是朋友。
弗兰克使劲睁了睁眼睛,说:“我告诉她了,她表示了同情,但是她正在环游世界,做什么沙发客。她说她会尽快回来看我。”
“沙发客?”马克用食指挠了挠太阳穴:“那是什么。”
“好像就是,就是借助在别人家里什么的,我也说不清。呵呵,她总认为自己是二十岁,这也正是我们离婚的原因。”马克成功的转移了话题,有马克陪他聊天,弗兰克感觉好些了。
“对了,你为什么不打开家门,接纳那些什么沙发客呢?”马克突发奇想,他觉得那样至少这个公寓会保持原来的整洁。
“什么?”弗兰克慢慢坐直:“为陌生人打开家门,你疯了?”
“不,”马克突然为自己这个突发奇想的点子兴奋起来:“你想想看,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各种各样的故事,反正你也退休了,而且你也……”马克把“一个人”咽了回去。
“总之我觉得你该试试。问问戴安,她是个时髦的老太太,你记得她那次……”马克回忆着他第一次见到戴安时的样子。
等马克称赞完戴安的时髦,而弗兰克抱怨完戴安的爱做梦和不切实际时,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进了屋子。
马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太阳正钻出宁静的日内瓦湖,他看得出了神:“太美了弗兰克,他们会爱上这的,给戴安打个电话吧。”
弗兰克没回答,马克转过头去,发现他已经在沙发里沉沉的睡去。
希望你感觉好些了,我的老朋友。
(未完待续)